第338章(2 / 2)
陈琳睡着了。
她将头枕靠在林书友的胸膛处,睡得很香,时不时会不自觉地稍稍调整一下角度,让自己睡得更舒服。
林书友头没动,目光下移,看着她的脸,她的鼻子,她的唇。
童子:「看看看,你能看出花儿出来啊?」
林书友只觉得童子现在的声音,很破坏这种氛围。
童子:「,生气了?」
童子:「这算不算一种进步?」
童子:「你家人血脉关系没你向下传的纯粹,我每次降临都觉得不尽兴。」
林书友眉心浮现鬼帅印记。
童子:「你打算把我关起来?」
童子:「战童,你胆子肥了!」
童子:「你这样会吵醒她的!」
没有吵醒陈琳,陈琳还在安详地入睡。
这次,林书友刻意分出心神来控制,让自己的鬼帅气息不会泄露。
不过,林书友也不会真拿鬼帅身份,去镇压自己的童子鬼将。
阿友觉得这样做,太伤神了。
自己和童子间,怎麽打闹都没问题,要是把那种上下级规矩摆出来,童子肯定会伤心。
切换成鬼帅状态后,林书友开始将童子按下去,让无法继续说话。
童子虽然将自己的生死都交给阿友来掌握,但他也从未将阿友当作自己上级。
见阿友这会儿居然在压自己,童子也毫不客气地顶牛回去。
林书友的眼晴开始颤抖,竖瞳即将开启,这是来自童子的反抗。
怀中,明明有一个长相甜美睡得香甜的女孩。
但阿友和童子,却在灵魂层面,专注地玩起了摔跤,
鬼帅印记和真君印记,不断在林书友眉心做着切换,但气势却并未显露出来。
毕竟,不仅是阿友不想吵醒陈琳,童子也不愿意让这本就慢得可怜的进度再度清零。
如果硬要描绘出此时画面的话,差不多类似于林书友和童子扭打在一起,彼此涨红了脸,但每次翻身每次交手,都互相放慢了动作,不产生声音。
本来只是简单玩玩的,但越玩越认真了,林书友眉心印记切换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咔!」
不知怎麽的,两个印记一同交织在了一起。
二人立刻停止「扭打」。
林书友:「怎麽回事?」
童子:「你被噬主了!」
林书友尝试让一个印记消失,结果两个一起消失,等再想一个浮现时,居然又是两个一起出现。
阿友:「我身体出问题了?」
童子:「没什麽问题,是我反噬了你。」
阿友:「哦。」
反噬的那个不兴奋,被反噬的也不心慌。
毕竟,童子没想过鸠占鹊巢,无论是从利益角度还是个人兴趣,只想当一个阴神。
林书友也不信童子会对自己不利。
但卡壳这种事,却是真实发生了。
林书友:「回去后被小远哥看见,会不会被骂?」
童子:「完了,肯定会。」
林书友:「怎麽解开?」
童子:「我不会。要不,你用鬼帅身份,把我镇压下去试试?」
林书友:「你会痛麽?」
童子:「相当于皮鞭,我名义上是你的下属鬼将,这是你作为上级对我的惩戒。」
林书友:「要不,还是等回去后,问问小远哥?小远哥肯定有更好的办法。」
童子:「要是让那位觉得我起了别的心思,我会更惨的。」
林书友:「小远哥肯定能看得明白,不会这麽认为的。」
童子:「那位肯定能看得明白,但那位也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给我抽一顿紧紧皮。」
林书友:「你又偷偷去干了啥了?」
童子:「怎麽会。」
上次自己偷偷降临进道场,和增损二将约架,正打得激烈时,被那位撞见了。
童子自省,自己最近确实是因为能被重新起战后,越来越跳了,如果自己是自己上峰,也会想着藉机敲打一下自己。
林书友:「等一下——-我现在尝试控制真君之体,你去负责操控鬼帅状态。」
童子:「?能成!」
林书友:「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由我来进行近战,你来释放术法了?」
童子:「试试?」
林书友将怀中的陈琳,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然后自己再静悄悄地站起身。
一直「熟睡」中的陈琳睁开了眼,看着着脚远去的那道背影。
然后,看着他冲上水面。
拳脚释放的同时,四周掀起水花,攻势如潮间,周围的水花凝聚成一把把三叉戟,配合他一起发动攻击。
陈琳看痴了。
每每想到这麽厉害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时稍一触碰就会脸红,她就觉得好可爱,也好有趣。
她与周云云晚上会睡在一起聊天,周云云说,以前的谭文彬是班上的调皮大王,让老师们头痛不已,后来不知怎麽的,谭文彬一下子变得稳重多了。
虽然依旧玩世不恭,还是会吊儿郎当丶油嘴滑舌,但周云云总有种自己正被呵护包容的感觉。
这一点,陈琳看得更清楚,因为周云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对象真正的身份是什麽,可不是一直被精心保护着麽?
陈琳很怕谭文彬。
因为她清楚,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在谭文彬面前不值一提。
至于阿友,她甚至可以在阿友面前,大大方方地显露出自己的「心机」。
浑身湿透的林书友上了岸,开开心心地走回来。
陈琳适时闭上眼,装作熟睡。
林书友坐回原位,伸手,将她轻轻扶起,很是轻柔地复原她先前睡在怀里的姿势。
花婆子家隔壁的小妇人问他有没有对象时,他回答:有。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真实,自己就这麽,有对象了?
好像对象,应该是大人才会有的「东西」,一种占有,一种寄托,一种责任。
自幼就能与白鹤童子沟通的林书友,有一颗天生的赤子之心,再加之林家中正古朴的家风教育,让他内心一直纯澈得如一张白纸,像是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大男孩。
童子:「妮儿早就醒了。」
林书友:「她还在睡着。」
童子:「她在装睡。」
林书友:「你怎麽知道?」
童子:「你衣服都湿透了,把她抱在怀里她能不知道?还有,你下巴上的水都滴落到她脸上了,她还没醒!」
晚上回李大爷家吃晚饭时,谭文彬和林书友坐后头,让陈琳开车。
本来,应该让林书友坐副驾驶,周云云和自己一起坐后面的,谁知阿友这家伙,一见面就拉着自己说悄悄话。
谭文彬听了也高兴,阿友找到了成绩合格的方法。
等回到家里坝子上,看见润生坐在那儿做纸扎时,谭文彬不由揉了揉眉心,得,润生也合格了。
现在,速成班上就自己,还不及格。
周云云向柳玉梅问好,柳玉梅点了点头。
陈琳向柳玉梅道谢,说上次从这里拿走的茶叶,她都喝完了,很好喝。柳玉梅笑了笑。
刘姨:「吃晚饭啦!」
李追远从房间里走出,洗漱后,与阿璃一起下楼。
李三江:「小远侯,你的图纸画完了麽?」
先前怕太爷担心,李追远就对太爷说自己现在晚上忙着帮老师设计图纸,老师白天忙,只有晚上能打电话与自己做数据沟通。
李追远:「快画完了,太爷。」
李三江舒了口气:「这就好,作息还是得归顿的,要不然人受不了的。」
李追远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这阵子,他的进步也很大,除了对以前已掌握东西的新认识新运用,主要还是对自己精神意识进行了一轮拉伸与锤炼,提高了自己在这方面的上限。
晚饭后,谭文彬和林书友送周云云和陈琳回了家,回去路上依旧是陈琳开车,回来时,则是由林书友一个人开回来。
润生去了河边,拿着铲子挖了个坑,将自己做的化妆品纸扎烧了过去。
晚风吹动灰烬,留下一行比以前好看很多的字:
「保质期多久?」
将阿璃送回东屋后,李追远回到厅堂,来到小黑的狗窝前。
村里养狗不讲究,有狗窝的狗不多,小黑不仅有自己的狗窝,而且它的狗窝还在人窝里头。
再者,小黑有牵引绳。
牵绳的原因,不是怕它乱跑,而是怕它不跑。
李追远将小黑牵入了道场。
小黑照旧去往自己那个角落,缩起来。
少年坐在祭坛台阶上,安静等待。
不一会儿,少年感应到道场外有人站着。
那人站了很久,正在背着口诀。
李追远扬起手,道场禁制开启,润生走了进来,刚刚在外面,口诀才只背到一半。
「小远,我今天想先开始。」
「好的,润生哥。」
地面波浪掀起,一群木头人出现。
润生照例将自己的气门封闭,头歪了一下。
未头人冲过来,润生也冲过去。
这次,润生不是被动挨打,而是与它们打得有来有回。
因为封住了力量,所以无法击碎木头人,但这种持续性的招式和身法对抗,经过那麽长时间的「挨打」,终于将这本能给彻底激活。
从刚接触润生,认识到润生的特殊时,李追远就觉得润生哥是一个天才,一个体魄方面的天才。
他硬是凭着开凿气门,雕刻沟壑,外加挨打一步步走到今天。
木头人停止动作,而后融入地面,地面恢复平整。
李追远:「润生哥,你结业了。」
润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越不动脑子越容易考出好成绩。
谭文彬和林书友回来了,谭文彬抽出一张符纸,向上一扬,符纸迅速燃烧化作青烟,禁制开启「小远哥。」
「小远哥!!!」
李追远对他们点了点头。
等二人各就各位后,少年开课。
林书友一改过去被火烧火燎的窘迫,这次一开始还有些配合不娴熟,但很快,他就能在近战与术法间做到精细融合。
少年看着林书友眉心交织在一起的两道印记,以及阿友的战斗风格,知晓了他与童子正进行着各自分工。
以往,战童起战,阴神降临,是阴神为主战童为辅,本质上是二合一,现在,林书友完成了一分二。
这是取巧,可这种取巧,无法复制。
林书友周围的「对手」停下了动作。
李追远:「阿友,你结业了。」
林书友双拳紧,做了一个庆祝的动作。
旁边,谭文彬还在「盲人摸象」。
李追远站起身,走下台阶,走到施加在谭文彬身上的阵法边缘。
谭文彬:「小远哥?」
李追远让自己的声音透过阵法传递向谭文彬:「彬彬哥,你是怎麽感应到我靠近的?」
谭文彬现在连阵法效果都出不来,处于一片混沌之中,自然就不可能感应到阵法外面的东西。
谭文彬:「我感觉到,它们忽然害怕了。」
它们,指的是那四头灵兽。
李追远:「彬彬哥,你要学会真正意义上的驾驭它们,把它们当成你的奴隶,让它们成为你的眼你的耳你的鼻.
你可以相信它们,它们感知到的一切,没必要再到你这里做进一步的处理,直接让它们根据自已经验给出你答案,就像红线连接时,我对你那样。
彬彬哥,不用怕它们会反水,我重新封印后,它们的生死,只在你一念间。」
谭文彬其它方面通过速成班都得到了明显提升,但他有个核心点无法解决,他无法像自己那样,大脑快速处理各种信息,他会过载。
而扬长避短的方式,就是去相信自己的五感,接下来的绝大部分反应,可以通过五感自行完成,而不用全都汇聚到自己大脑由自已进行信息处理后再下放指令。
李追远说的把灵兽当自己的奴隶,是一种为了方便理解的比喻,理性状态下,这应该是一种容纳,将那四头灵兽,认知为自己的一部分。
谭文彬重新进行尝试,很快,阵法中的他不再茫然,他开始转身,面朝阵法外的李追远。
他睁开了眼,就算隔着阵法,他眼眸里依旧倒映出了少年的脸。
「小远哥——」
接下来,就连声音,都通过阵法传递了出来。
不过很快,谭文彬又闭上眼,面露茫然。
重新调整了一会儿后,他再次睁开眼:「小远哥,我找到这种感觉了,但还得磨合一下。」
李追远:「彬彬哥,你结业了。」
速成班相较于传统江湖厮杀感悟,不仅仅是风险可控,更是方向可控。
李追远给自己夥伴们定好了发展规划,设置好了可行路线,除非少年自己认知错误,否则对于夥伴们而言,他们完全用不看试错。
等取得阶段性成功后,再去江湖上找架打,就像是做课后作业,目的是巩固知识点。
当然,这麽做的弊端也有,而且很大。
一切都被规划好的成长,会让夥伴们失去自我学习进步的能力。
一旦哪天李追远不在了,他们就大概率会永远止步不前。
不过,夥伴们对这种弊端,并不介意。
即使是曾被誉为官将首一脉天才的林书友,也不认为没有小远哥的安排规划,自己能成长到这一步。
阿友以前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优秀的官将首战童,接自己师父的班,成为合格的庙主。
可前阵子在老家时,他能一个人轻松追着三个起战的庙主揍。
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进步固然成就感满满,可要是等着小远哥喂饭就能远远超过前者的极限,
那他们宁愿选择后者。
今晚结束得很快,李追远也不打算给自己加练了,少年走到角落处,将小黑牵起。
小黑有些不适应,今晚居然这麽快,不用再看「那位」出现了?
李追远:「点夜宵吃吧。」
林书友:「额」
谭文彬:「小远哥,那只大白鼠,最近像是失踪了,白家镇那边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
李追远:「白家镇应该知道它去了哪里,但她们不敢说。」
那只大白鼠一直都处于白家娘娘们的监控中,毕竟以前它总想着逃离南通,所以,白家镇就算不知道它最后到底发生了什麽,可一定清楚它最后到底去了哪里。
谭文彬:「它在我们这里?」
只有一个地方,白家镇不敢说,那就是思源村。
她们害怕这是龙王门庭内部的倾轧,不敢掺和。
谭文彬:「那只老鼠不会自作主张,骑车进村了吧?」
林书友:「刘姨最近新晒了一批腊肉——
「既然没夜宵吃了,那你们就早点休息吧,醒来吃早餐,我也很多天没吃到早餐了。」
李追远没上二楼,而是走出坝子,前往大胡子家。
萧莺莺带着笨笨睡了。
老田头在药园里搭了一个「守瓜棚」,每晚睡在这儿,说是为了保护药园。
实则是老人家也有些受不住那对每晚整宿地开垦种地。
这把年纪了倒不至于气血上涌,主要是它吵啊!
李追远走进桃林。
很快,少年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
行至水潭边,看见清安和苏洛,一个纵歌一个抚琴,面前桌案上,摆满了碗碟。
水潭另一边,有一张大供桌,上点一双白蜡。
供桌后,有一只大白鼠,正「哼哼」地翻炒做菜,每做好一道菜,它就将其端送到面前的供桌上,不一会儿,清安面前的桌案上就会呈现出相对应的供品。
大白鼠,都黑了。
它很害怕,颠勺时手还在抖。
俗话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就算是一只老鼠,有一技傍身,在这种级别的恐怖存在面前,都能被留一条鼠命。
就是这日子落差有点大,以前给那伙年轻人做饭,功德「哗啦啦」地落下来,它身上好几处毛都褪了,尤其是上次给那位少年做了一顿,脑袋居然都秃顶了!
那种日子,才真叫奔头,恨不得他们能一天吃三十顿,自己依旧能动力满满地给他们变着花样做菜。
可现在呢?
做饭只是为了伺候这位可怕的爷,生怕一道菜做得不满意,对方直接把自己变成桃林里的肥料大白鼠看见了少年的身影,整个人一颤,随即眼睛流泪遮挡住了视线,鼠目寸光。
清安放下酒杯,自嘲道:
「啊,这是来跟我要厨子来了?」
李追远:「不是,你受了这麽久的苦,也该好好享受享受了。再者,它的食材来自于各地庙宇祠堂的祭品,你守护着这一片区域不受邪崇侵扰,这些祭品,也理应入你的口,被你享用。」
清安:「那你是来做什麽的?」
李追远:「胆颤心惊做出来的菜,肯定没开开心心做出来的好吃。」
清安:「所以?」
李追远走到大白鼠面前。
大白鼠一脸委屈。
李追远看着大白鼠,目露严肃,沉声道:
「这些天,你在这里做的饭,都很好吃。」
「嘶·—」
大白鼠只觉得身上一阵发痒,身上的毛发大面积脱落,就连尾巴也缩短了一半。
功德,功德!
大白鼠兴奋地简直要「岐吱」起来。
李追远转身,面朝清安,笑了笑。
清安手里把玩着酒杯,冷哼一声:
「哼,我可不吃你的白食。」
李追远刚刚的行为,等于是以一种类似「封正」的方式,帮清安,结算了这段日子的饭钱。
抓一条祭鼠来给自己做饭,本来不算什麽,白家娘娘都能抓的东西,他清安怎麽可能抓不得?
可自己吃饭,让人孩子付钱,就没道理了。
但不管怎麽样,功德给出去了,这人情,算是欠下了。
在清安眼里,李追远是个人,有资格与他论一论人情。
李追远:「请你吃几顿饭怎麽了,当初你也不是请我吃过白灼大虾麽?」
清安:「还想吃麽?」
李追远:「肚子现在是饱的,暂时吃不下,等什麽时候饿了,再来找你。」
清安摆了摆手,示意少年可以走了。
这算是定下了,欠了一次帮忙。
李追远向外走去,后头是炉火映照下,正激动炒菜的大白鼠。
新的一道菜做好,被大白鼠端上供桌。
等桌案面前显现后,苏洛和清安都各自夹了一筷子。
苏洛:「确实更美味了。」
大白鼠:「嘿嘿嘿!」
清安:「说明这老鼠之前没用心做。」
大白鼠:
「....—.
翌日一早,李追远醒来时,天还没亮。
前些日子每天透支得厉害,忽然省力了一天,反而让他有些不习惯了。
看来,这生物钟的调回,还需要一些日子。
端着盆,去露台水缸处洗漱。
阿璃上楼来了。
李追远用毛巾擦了一下脸,看向女孩,只觉女孩如这初晨露水般清嫩。
看着重新恢复早起的少年,阿璃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她不是担心少年的身体,她知道少年这麽做肯定有他的目的,现在说明,少年的目的达成了。
少年与女孩在藤椅上坐下,开始下棋,
一直下到,太阳渐渐抬头,将这棋盘照得有些刺眼。
刘姨背靠在厨房门口,嗑了好一阵瓜子,仿佛要把前些天空缺的滋味给补回来。
秦叔从西屋走了出来,他今早没下地,待会儿他要带着熊善丶润生丶壮壮阿友他们去修水渠。
「不做早饭麽?」
刘姨警了一眼秦叔:「村里修水渠不是发早饭麽?」
秦叔:「一人发两个花卷儿,我是够了,那仁怎麽够。」
刘姨拍了拍手,走进厨房。
早饭早就备好了,很快,楼下就传来刘姨的声音:
「吃早饭啦。」
不在家时还好,在家里好些天没听到刘姨的这声音,还真挺想念。
李追远牵着阿璃的手,下楼吃早饭。
润生他们也都起来了,一人面前摆着一个盆,润生吃粥,谭文彬吃馄饨,阿友吃面。
李三江点了根烟,开玩笑道:
「这他娘的真是喂好自家骤子后,送去给公家拉磨。」
修灌溉渠是全村的事儿,家家户户,要麽出一个劳动力要麽出一笔份子钱,李三江家足足出了五个,哪怕把大胡子家也一并算上,那也是两头半的骤,妥妥被公家占了便宜。
早饭后,秦叔带着大家伙出发了。
李维汉也在那里,崔桂英帮忙做饭,分发着刚蒸好的花卷。
干到临近中午时,张婶跑过来,对李维汉和崔桂英喊道:
「不好了,潘侯和雷侯出事了!」
这一叫,把李维汉吓得一哆嗦,崔桂英的脸直接被吓白了。
要知道,潘子和雷子在厂里做的是翻砂车间,不仅又脏又累,还要浇铁水。
偌大的高炉聂立在那里,先往里头添材料,再拿个大锅去接出滚烫的铁水,里头但凡出一个纰漏,铁水溅出,那都是要人命的意外。
谭文彬示意林书友去安抚好两个老人,他先跑去小卖部回了电话。
电话是兴仁镇龙兴机械厂打来的,问清楚事情后,谭文彬也是舒了口气。
俩人不是在厂子里出的事,与铁水无关,而是前几天厂子和外省另一家厂子搞了个什麽项目合作,梁军带着潘子和雷子去了。
这种合作,带有一半旅游福利性质,本来应该是件好事,可谁知在人家厂里安排的招待所中仁人不知怎麽的,中毒了。
这会儿那边还在抢救中呢,兴仁的厂子怕最后出事,先通知他们的家属,厂子愿意出钱让他们先去那里看一眼。
而那家合作的厂子,就在洛阳。
谭文彬挂断电话,他知道,这是浪花来了。
先去安抚了一下李维汉与崔桂英,谭文彬又快速跑回家,跟小远哥进行了汇报。
李追远听完后点了点头:「我们准备准备,可以去洛阳了。」
潘子和雷子应该问题不大,江水既然以他们作为推动自己前往洛阳的浪花,没必要把事情做绝,或者说,反而会看在自己面子.-甚至是功德上,让本该已经被毒死的潘子他们,继续吊着一口气等着自己过去。
谭文彬:「小远哥,那我去找你爷爷和那俩伯伯说一声,就说我们经常在外面走的,又经常和公家打交道,让我们代替他们去看潘子他们。
有句话,谭文彬没说,但待会儿面对那俩伯伯时肯定会说,那就是万一发生最坏的情况,他们也能更好地帮忙要赔偿,让厂子担负责任,
李追远:「嗯。」
谭文彬去交涉,润生留下来继续把活儿干完,林书友则被安排回来先做出发前的准备收拾。
回来途中,再次经过花奶奶的屋子。
隔壁屋,也就是孙彩娟家正在吵架。
孙彩娟刺耳尖锐的声音自屋子里传出:
「我怎麽知道那个王八蛋为什麽这个月不打钱来,我怎麽知道啊,你们去找他啊,你们问我干什麽,我的钱不都给全家人一起花的麽,我又不欠你们的!」
「啪!」
巴掌声传来。
「不要脸的贱蹄子,在外面勾搭男人大了肚子回来就够丢脸的了,现在连钱也要不到了,真是把我们老孙家的脸给丢尽了!」
林书友停下脚步,开始思考。
孙彩娟捂着脸,从屋子里跑出来,正好看见站在自家坝子下的林书友。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别拦着我,让我死,让我死个乾净!」
孙彩娟哭着从坝子上跑了下来,坝子很大,路很宽,她故意从林书友面前跑过,路对面是鱼塘,她要投河。
结果,她经过林书友身边时,林书友没阻拦她,阿友在思考,这算不算废浪花变真浪花了?
小远哥的《走江行为规范》里提过,有时候江水故意想让你去时,会主动将浪花递送到你手里。
孙彩娟惊回头,看向林书友,她不知道为什麽他不拦着自己,结果自个儿一个脚步跟跎,失去平衡,没来得及刹住,「噗通」一声,真摔进了鱼塘中。
「救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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