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呓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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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随策马奔驰,眼见军营大旗于风中猎猎作响,他几乎是立即翻身下马,抱着碧落便往营帐里冲。

“快,叫军医!”霍随低喝,嗓音发紧,平日里的慵懒冷静早在此刻全然覆灭不再。

他将人小心谨慎地放到床榻上,顾忌着她肩上的伤,便让她俯卧躺好。见碧落好似还在发抖,霍随蹙着眉拿过一侧的被褥盖在她身上,又让守在外头的人取些暖炉过来。他仍觉不放心,伸手探了探碧落的额头,察觉她冷汗涔涔,心头一紧,忙取来帕子沾了热水,细细为她拭去额间的冷意。

手覆上去的瞬然,霍随这才猛觉自己的手指正微微颤着,如何也无法似他在战场上杀敌时的冷静果断,只觉一颗心揪紧得厉害,连指尖都止不住地发颤,唯恐一个不小心,会再让她多受一分痛楚。

垂眸瞧着眼前娇小虚弱的女子,就是这样一副娇弱的身子竟在那时候朝他扑了过来,给他挡了那支暗箭。他怔怔看着,渐渐失了神,心底难以置信,胸口似被什么给碾过般,闷得发疼。颤着的指腹不受控制地贴着她冰凉的脸颊慢慢滑过,动作极轻,喉间滚动几下,终是未能吐出半个字。

营外传来脚步声,顾军医匆匆赶来。军医目光一凝,先俯身细看了一眼箭伤边缘渗出的血色,没有发黑,想来箭上应是没有抹毒,提着的心先放了一半。他隔着方帕搭脉诊断,好半晌才收回手站起来朝霍随禀报道:“回将军,姑娘失血过多,眼下气血亏虚,须得尽快将箭拔出,方能稳住伤势。”

见霍随额首,军医便转身取来剪子,欲剪开碧落背后早已血迹斑斑的衣裳。军营不比宫里,鲜少会有女眷,更遑论医女,顾军医只得亲自下手拔箭。正欲动手时,却被霍随蹙蹙眉拦住,嗓音低沉,“我来。”

他不知自己怎的生了这般心思。明明晓得顾军医是为救碧落性命,医者眼中本无男女之别,理应无碍,可心头却似有根细针频频扎着,酸涩难当。思及此,他心中豁然私念横生,不愿旁人得见她一寸肌肤。

顾军医瞧了眼一脸着急情绪的霍随,心下瞬然,便先行转身。

霍随暗暗咬牙,低声道了句得罪,硬着头皮先将她的外衫解下。目光扫过那片被血迹晕染的伤口处,他动作又不由又轻了几分,小心将里衣也给褪了下来,只露出一件素白诃衣,细细的系带缠在脖颈和腰间。

一眼望去,素衣之下肌肤白皙如绸,衬得箭伤格外触目惊心。

霍随耳根一热,背脊微僵。他先细细清理了伤口周围的血渍,随即将伏在床上的人轻轻揽入怀中,让她趴卧在自己膝头。他抬眸盯着那支断箭,眸色一沉,下一瞬抬手一掷,利落地将箭拔出。

以往征战沙场时,那些未伤及要害的箭伤皆由他来拔,久而久之,早已练得手稳心定,知晓如何能将痛楚降至最低。可眼下,他却霍然对自己不信任了起来,生怕自己的举动会让她再增多些痛楚。

这瞬间,趴于他腿上的女子猛地一颤,一声压抑的呜咽声从喉间挤出,像是被生生撕扯般的痛楚。他咬紧牙关,加快手上动作,将伤口小心包扎好,抬眸语带催促,“快,把最好的药拿过来!”

军医早已吩咐人去熬药,此刻久候未至,他亦心中焦躁,忙不迭掀帘出营查看。

“疼......好疼......”碧落意识模糊,身子却止不住颤抖,疼得委屈又无措,低低地哭出声来,似在呓语着什么。他俯身细听,只听她哽咽着一遍遍喊自己的名字。“霍随......霍随......”

霍随听着她一遍遍唤着自己的名字,心脏骤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狠狠攥住。她嗓音带着平日里不曾闻见的软糯,带着难抑忍耐的痛意,一下下撞进他心头,几欲要将他所有的理智都给碾碎。

他抬起尚在微微发颤的指尖,原本欲落在她脸颊上的动作,最终却克制地转了方向,轻轻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捋至耳后。他喉头发紧,沉声低语,“知道疼,下次就别再那么傻替我挡箭了。”他沉吟,旋即又开口,“谁都无需你来护着......傻子。”

碧落听不进任何话,肩胛受伤的地方传来阵阵钻心的痛意,也不知自己衣衫不整地伏于他怀中,甚至还无意识往他怀里蹭着。

霍随浑身一紧,臂弯微微收紧,低头看着怀中无意识蹭着他的女子,只觉喉头有些发涩。他瞬然有些不知所措,却没敢动,只是无声地护着她,生怕她会碰着那伤处。

顾军医火急火燎地捧来一碗刚熬好的药匆匆而入。霍随见状,下意识拢起床榻上的薄被褥盖到她身上,这才小心将她扶起,半抱在自己怀中,抬手向军医道:“给我。”

霍随接过,舀起药汁先吹凉一番后才喂给碧落。只是这会儿女子却因伤处疼痛难耐的缘由,咬着牙极不配合,大半的药汁顺着脖颈一路滑落到锁骨,没入至更深之处。

几番折腾下来,一连换了两碗药汁,霍随才将碧落该喝的药都给喂下去了,衣裳上也沾了不少药汁。

顾军医适时开口,“姑娘身上衣衫尽染血迹与药汁,需得更换,可军中并无女眷。将军可要遣人告知娘娘,劳她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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