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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完满月酒回来,他身子就有些不大舒坦,这几日都是强撑精神去衙门办公。
看着弹劾他的折子越来越多,文盛安心中倍感萧索,病情也逐渐加重。
在文夫人和几个孩子的轮番劝说下,文盛安递了折子,请了病休。
这天上午,文盛安坐在窗边晒太阳,文夫人过来找他:“阿叙听说你病了,想要上门探望。”
文盛安重重放下手里的书卷,面容冷漠:“原来他还知道我是他的老师。”
“你胡说什么呢。”
文盛安摆手:“让他回去。我要静养,不想见生人。”
文夫人心下一酸,好好的师徒,弄得跟仇人一样:“你……唉,算了算了,你别生气,我去打发了那孩子。”
“等等——”
眼看着文夫人就要走出书房,文盛安迟疑了下,还是出声叫住文夫人。
他怅然一叹:“罢了,让他进来吧。”
老师老了许多。
这是宋叙见到文盛安后,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
文盛安自然是不年轻了,但他年轻时生得好,上了年纪后也很注重保养。
那精神矍铄的模样,让人毫不怀疑,他还能在朝廷上再干十年。
如今的他窝在椅子里,七八月的天,肩上还披着一件外衣。
那一本接着一本的弹劾折子,如有千斤重,几乎将他的精神气摧垮。
宋叙恭恭敬敬地给文盛安行了一礼,又关心了下文盛安的身体,最后还送上一根百年人参。
这是他听说文盛安生病后,想办法搜罗来的。
文盛安不缺这根人参,但宋叙的态度让他很是受用。
他神情稍缓,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些:“今天不是休沐日,你突然登门,应该不是单纯为了探病吧。”
宋叙道:“前些天齐师兄来找我,想请我当说客,在陛下面前,为老师缓和一二。我拒绝了他。”
老师处境艰难,看似是因为陛下表露出了对他的不喜,但实际上,症结还在太后身上。
就算陛下与老师的关系缓和了,只要太后那边不肯高抬贵手,依旧无法真正改变老师的处境。
所以,宋叙继续道:“老师是臣,娘娘是君,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您何必再苦苦支撑。倒不如主动向娘娘服个软,往后退一步,念在您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娘娘也不会太亏待您。”
文盛安道:“你齐师兄上门,请你为我当说客,你不允,却反过来为太后当说客。”
宋叙道:“这已是最好的选择。”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没有哪位上位者在羽翼丰满后,还能容得下老师这般横加掣肘、左右朝政的权臣。
如今顺势退了,兴许还能保留几分体面。
文盛安默然。
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人啊,看透了以后,依旧心存侥幸。
朝政在手,大权在握,百官拥戴,一世清名,又哪里是能轻易放手的。
他口口声声说霍太后在当皇后时,就非贤后之相。但这些年里屡次出手相争,有多少是为公心,又有多少是为私利,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
真的,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仿佛卸了所有力道般,文盛安的脊背紧紧贴在座椅上。
他无意间仰起头,恰好看到正对面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幅画。
那是一幅山水画。
是他当年被贬祁州,尚还是皇子的先帝所赠。
“文卿莫急。”年轻皇子清朗萧疏,胜比修竹青松,“你我且待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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