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龙在天 第三节(1 / 2)
三天后的我,和王蓉坐在一辆新能源出租车里,行驶在西北地区的乡村公路上。公路经过的村庄很少,即便偶尔路过一个,也看不见几个人。虞都总部虽在西京,但我们公司的售前项目组驻在靠近农田的乡镇里。王蓉既要了解项目情况,又要打点总部领导,因此我跟着她在西京和乡镇之间来回跑。出差期间她画着浓妆,脸蛋白里透红,嘴唇如朝霞般诱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袒露着深深的乳沟和修长的大腿,频频引来路人的视线。和这个人间尤物在一起,我都自信了很多。
正值七月初的下午,出租车里开着空调,车到半路趴窝了。帝都丶西京这样的大城市里已经出现无人出租车了,但其他大多数地方的出租车还是有人驾驶。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瞄了我们一眼说:“倒霉。这新能源车就像有的男人。”
“像什么男人?”王蓉问。
“早泄的男人。”
王蓉哈哈大笑。我发现她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冷,还是挺平易近人的。该说就说该笑就笑,直来直去,不藏着掖着,有点像影视剧里的外国女人。她曾经去美国留过学,在哥伦比亚大学读硕士。她的学识令我钦佩,但我更关心的是:她有没有与外国男人性交?特别是白人和黑人?部分国人有种迷之自信或自卑,瞧不起其他民族和人种,进而贬低与这些人性交的中国女人。我不属于这种人,我觉得人与人都是平等的。我琢磨王蓉,纯属好奇而已。
我们下了车,在路边用APP打车。路上车很少,等了好久也没打到。黄土高原上灼热的阳光晒得我们头昏脑胀。我们同方向的车道驶来一辆长安SUV,车身沾满泥点丶遍布划痕,还有几处凹陷。一个红脸汉子开车,一个眼镜男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我们招手问能不能搭个便车,眼镜男回头问了一下,然后示意我们上车。王蓉笑着说了声谢谢呀。
车里脏乱不堪,弥漫着难闻的酸臭,即使开着车窗也吹不散。后排斜倚着一个胡子拉碴的黑脸汉子,前排两人也好几天没洗澡刮脸了。三人三四十岁,黑脸汉子年长一些。我本应该坐在后排中间,但没有经验的我让王蓉先上车,导致她被夹在两个男人之间。黑脸汉子占了左边半边,王蓉和我挤在右边。如果是出租车或网约车,肯定要投诉。但这是搭的顺风车,也不好说什么。
三人不约而同地吸了吸鼻子,眼镜男说:“好香呀!什么这么香?”
黑脸汉子不以为然:“恁这小子,没见过城里女人?城里女人浑身上下都是香香的,哪像咱们这些臭爷们。”
“别说城里女人,农村女人也见不着几个了。一个个净往城市里跑,让咱们打光棍。”眼镜男叹息,“咱妹也是,宁可跑到城里给男人洗脚,也不回家,也不结婚。城里男人经常摸她脸,她被人肏了也不一定。她也不说,咱也不好问。”
“别问了,被肏了也正常。”红脸男人安慰他。
“城里发展机会多,女人能去,你们这些男的咋就不能去呢。”王蓉说话就是这么直截了当。我心说他们又不是你员工,何必这么评价人家呢,越这么说人家越来劲。
三人果然嗤笑起来。红脸汉子说:“女人去城里啥都能干,实在不行还可以卖。男的只能当保安丶下苦力。当保安还要长得帅,下苦的活咱们干过,真不是人干的。”
“妹妹,哥在城里干过搬家公司,一人多高的电冰箱哥一个人就能扛到六楼,中间不带休息的。”黑脸汉子举起粗糙厚实的右手伸到王蓉面前说:“哥的小指头就是搬冰箱时不小心砸断的。”他的右手小指果真短了一截。他的胳膊像铁块,手像铁钳,除了失去的指节以外,每个指头肚都肌肉饱满。从手臂到手腕丶手背还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虬龙。
“天哪!”王蓉惊叹,不知是惊叹于砸断的手指,还是结实的右臂和一个人扛冰箱的壮举。
黑脸汉子似乎很满意王蓉的表情,右手放下时无意间搭在她光滑的左腿上。我想让他拿开手,不过王蓉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现在很多苦力活都可以交给机器人和外骨骼了,就不用担心受伤了。”我想到了公司的业务。
“外骨骼咱见过,就是个从手到脚的人形架子,穿上以后力量能增大好几倍。”黑脸汉子用左手挠头:“城里人用得越来越多,普通人也能扛电冰箱,所以咱更找不着活了,只能在农村找。”
我想到虞都集团准备采购大批农业机器人,不管这笔生意是否交给我们来做,以后他们能在农村找到的活都必然越来越少。这话不好对他们说,太伤人了。
这时王蓉的手机响了,她接起了电话。
三个男人——算上我就是四个——不断斜视或通过后视镜扫视王蓉全身。在我的第一份工作中,曾经随科考队到内蒙古出差,辽阔壮美的草原风光和能歌善舞的异族风情给我留下美好印象。队员全是大老爷们,在一座活色生香的中蒙边境小城里,体内的雄性激素也跟着躁动起来。由于对当地情况不熟悉,我们在出租司机的介绍下找了几家色情场所,这是我第一次去这种场所。第一家是公开的舞厅,几个半裸模特随着音乐来回走秀,客人只能看啥也不能做。第二家是黄色小店,几个小姐都是内地农村来的,长相让人完全没有欲望。第三家有三个蒙古小姐,其中一个处于经期,还有一个俊俏白净,专业是陪人洗澡,而由于停水又洗不了澡,我由此认识到小姐也是分专业的。第三个女孩身材精致丶专业是跳脱衣舞,我们不想再找了,就请她给我们跳。她在每个男人面前依次跳舞,边跳边脱,最后脱到全裸,而且可以摸除了阴户以外的任何部位。最后她仰面躺在床上,五个男人一起在她身上乱摸,十只大手几乎盖满了她的裸体。这个女孩始终面带微笑,我原本以为小姐是没有地位没有尊严的女人,但她的笑声告诉我,小姐同其他女人没什么区别。现在王蓉就似乎赤身裸体坐在四个男人之间,四人从不同角度垂涎欲滴地欣赏着这道美味大餐。
但王蓉没注意这些,她接打了好几个电话,不时发出爽朗清脆的笑声。我胡思乱想,感到反胃和膀胱胀痛。中午我们和项目组同事一起吃了羊肉泡馍,我吃了两大碗,她吃了一大碗,还喝了不少汤和饮料,一个叫张静的女同事惊讶于我们的饭量。王蓉豪爽地说自己从不节食,嫁不出去也无所谓。我有半天时间没小便了,她也没有,我看到她双腿绞在一起,脸上浮现一丝涨红。她打完电话,与我讨论了任务安排和工作计划,然后紧抿红唇,双手抱住膝盖,我猜是在憋尿。
车厢里陷入沉默,眼镜男打开一个装苹果的塑料袋,又从兜里掏出水果刀,削了个红澄澄的大苹果,给一人分了一块。吃完苹果,黑脸汉子给王蓉递了一瓶水,王蓉笑着谢绝了。他又给我,我从背包里取出自己的水喝了半瓶。天气太热必须补水,而且我觉得自己还能憋一会儿。
黑脸汉子搭讪说:“恁不是两口子吧。”
“不是。”我不无遗憾地说。
“听恁口音是常青市的?”他问王蓉。常青市是东北地区长白省省会,也是该省第一大城市。
“哎呀,哥你太有眼光了。”王蓉夸他。
黑脸汉子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他又问我:“恁是圣人省的?”圣人省是华东地区的一个沿海省份。
“对。”让人一眼看穿,我心里有些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人去过地方不少,还是有些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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