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月夜月步 隋宫大战(2 / 2)
一轮巨大弯月照耀下,他下一脚在空中踏出回旋劲,这便又走出一步,给人一种要朝月亮上行走的惊悚感觉。
数千禁军已经傻眼了,他们看着这等轻功神技,多数人已忘记去射下一箭。
就连林将军与韦公公这两大高手,都露出惊异之色。
同样吃惊的,还有一只在空中盘旋着的通灵扁毛畜牲。
它正在空中侦察,却怎麽也想不到。
没有在云帅练功的高崖下飞翔的它,竟在隋朝皇城上空,被人一脚踩在翅膀上。
「唳~!」
它吃痛之下,凄唳长鸣,身上的羽毛被劲风瞬间搅碎,打着圈儿,从空中坠落下来。
而罪魁祸首,却借着它的身体,飞跃到了更远处。
正带着又一队禁军赶来的独孤盛在距水殿三百丈处,被一只怪鸟砸中。
他骂了一声,将怪鸟的脖子扭断。
此时的水殿阁楼之巅,正有两人呆呆地看向远空。
「陛下,你还能看到他们吗?」
萧皇后站在杨广身边,痴痴发问。
「看不见。」
杨广心神剧震,开始相信周奕的话都是真的。
普天之下,确实随处都可去得。
这才是追求长生久视之人该有的样子。
甚至,他有种对方已经上天的错觉。
「他们可是要朝月亮上去?」
杨广听到这话,望着身旁端庄得体,风韵无限的萧后。
他有四子二女,其中一子早夭,其馀五名子女中,两子一女为萧后所生。
两人的关系,自不必多说。
「这不像是你能说出的话。」
「臣妾听闻陛下近来在钻研长生之学,便顺口说了。」
谈起「长生」,结合方才那一幕,杨广心中有过一阵火热。但想起周奕的话,又宛如受到巨大打击,沮丧得很。
望着水殿下方的湖泊,在宫灯照耀下,水中正有自己的倒影。
杨广不禁失神,幽幽道:「好头颅,谁当斫之。」
「陛下~!」
萧后一脸悲戚,像是变成一个普通妻子。
此时的悲哀,却是她的丈夫一手缔造的。
她朝外边的嘈杂望去,带着担忧的语气道:「这些人」
「你不用理会。」
杨广打断了她的话。
萧后把叹息都咽到了肚中,东都时的皇帝与江都时的皇帝,性格完全不同。
近来,更是不好琢磨。
她亦知宫廷之变,可皇帝都做不了什麽,更何况是她。
「皇后,独孤家会背叛朕吗?」
萧后以为他说的是后宫那件事,便宽慰道:「独孤霸已死过多时,只是贼人故意气陛下。」
「不提独孤霸,你只说独孤家。」
萧后回道:「陛下在江都的护驾中,独孤盛最值得信任,加之母后的关系,独孤家是最不可能背叛陛下的。」
杨广哼了一声,脸上有一层怒容:「独孤家,还真是有本事。」
萧后不明白他为何又怒。
不多时,当值的护驾高手独孤盛在外边求见。
杨广屏退旁人,单独与独孤盛说了一些话。
小老头面色惨变,吓得跪在地上。
等他从水殿离开时,老脸泛白,手心都是汗水。
在韦公公汇报完皇城乱局后,杨广又将宫娥丶曲艺大家召来。
接着奏乐,接着舞。
江都宫月,又一次在临江宫中唱响。
听着这般小调,水殿外的林将军正背负双手走来走去。
不久,韦公公寻了过来。
「楚王可想到那是谁了?」
林士弘冷哼一声:「有这等轻功的,恐怕只有江淮军那人,只是我没想到,他如此难对付,似乎与闻采婷说的不一样。」
林士弘摆出一张臭脸,韦公公倒也不觉得奇怪。
辟守玄乃是阴后的师叔,作为其弟子,自然与阴后同辈。
他的功力本就胜过辟守玄,近来又有精进。
却没想到,才出山,便在一个小辈手上吃了大亏。
「此人来到江都,只怕要坏我大事。」
「楚王勿忧。」
韦公公道:「陛下身边除了我们,便是独孤阀,宇文阀,只待他们两家斗起来,我们趁机截取果实,楚王便可得江都。那时江南大局,便在我阴癸派手中。」
他又道:「城内并无江淮军势力,他周大都督再厉害,又能有何用?」
「只怕独孤阀势力不够,宇文阀背后还有大明尊教那帮人。」
「不然,这两家已是势同水火,且西突厥丶吐谷浑的人也来凑热闹,必然创造乱局。」
林士弘微微点头,又皱着眉:「这小子怎懂得天魔大法?阴后在干什麽?天魔策也保管不好?」
韦公公却道:
「莫要着急,此人的武功看上去像天魔大法,却不一定是,阴后的功夫,可与他不同。再来,他的运劲之法又有点像石之轩的不死印法。难道阴后与邪王一起给他传功?」
这怎麽可能?
林士弘抱臂冷笑。
韦公公又提醒一声:「阴后正在闭关,待他出关之后,楚王纵然处于功力增长期,但在她面前,最好收敛一些。」
「难道,她真能.」
「已是十之八九,以阴后的功力再行突破,石之轩也无处可遁。她一旦收拾完石之轩,就轮到两派六道了。」
「果真如此,林某也佩服得很。」
林士宏转脸又道:「你叫宗门中人留意江淮那人,我去寻窦贤。」
韦公公点头,自然晓得他要干什麽。
这窦贤乃是禁卫军中郎将,也是骁果军中反叛之心极强之人。
他倒没有裴虔通丶令狐行达那种胆量,只是思乡之情太浓。
私下秘密商议,要与一些关中同乡逃出扬州,返回关中与亲人团聚。
阴癸派早已扎根江都,对于这些能利用上的人,岂能错过。
宇文阀的动作加快,他们的动作也随之加快。
杨广再迟钝也能察觉,可如今车轮转动起来,以他亏空的孱弱身躯,哪有本事将之停下呢.
……
月色下,一道黑影在奔出隋宫皇城后并未停下。
一脚踩在地面,非但没有减缓,反倒将一身功力运转至极。
脚下真气旋腾,宛如踏在风上行走。
速度快到极限,在屋巷楼宇间带出呼呼风响。
「小凤,有了没。」
周奕吃力问道。
少女娇声催促:「再快点。」
「不行了,已是最快了。」
周奕停在一棵大柳树的树头上,深深喘了一口气。
「我已能点怪鸟而行,轻功绝不比云帅差。」
独孤凤朝他背一摸,立刻醒悟:「是衣服不对,云帅的白袍穿过风,把风割裂,这才有风的歌谣。你得换一身衣服。」
「下次吧,下次吧。」
周奕回望着宫廷方向:
「今晚相当凶险,禁军集合的速度比我预料中要快,更没想到还有这般高手。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人的武功应该是紫血大法。」
见她露出好奇之色,周奕简单讲述这部近乎失传的法门。
比如血液变紫,挖掘人身小天地潜力,身体机能大增,阴寒先天真气域场等等。
小凤凰认真道:「我觉得,还是天师随想录厉害一些,那人若无帮手,也不是你的对手。」
说起武学,她兴致极高。
周奕将她从怀中放下,两人朝独孤府走去。
一路上,又谈到剑法。
周奕以那魔门高手的戟法举例,如何破招。
这里面自然运用了鲁妙子所传的「遁去的一」,这才给林士弘一种奕剑术的错觉。
其实二者并不相同。
周奕并非先一步封死对方后招,而是在对方戟影中看破对手想要遁去的致命矛尖,并以极快的剑法相抵。
这种被看透的感觉,容易让人以为是奕剑术,仿佛自己对弈下棋全盘输光一般。
实则各有机巧。
周奕与鲁妙子交流许久,见识到「万物」,又知悉「遁去的一」。
加之他本身所治各般经卷,又有天师随想,他的武学造诣,在江湖上已属凤毛麟角。
哪怕是开宗立派,设道场宣讲武经,都是轻而易举。
独孤凤听了他的讲述,深有感触:
「几年前,你对武学还是一知半解,现如今,论这份武学修养,已是超越我的祖母。」
周奕笑道:「祖母深居简出,而我奔走天下,所见不同罢了。」
小凤凰已习惯他的天赋,转而换了个问题:
「今日寻杨广,便是为了张须陀之事?」
「嗯,还有你三叔。」
周奕思忖道:
「没了来护儿,只凭你二叔没法成事,他面对杨广,恐怕怯懦得很,什麽也不敢讲明白。大明尊教对来护儿动手,这事已不能再拖,只好去寻杨广见一面。」
「他若想多活一段时日,就该听我的。」
独孤凤想到什麽,带着诧异之色,忽然问:「张须陀不会也是你的人吧?」
「那倒不至于,只是他营中有人与我是旧识。」
「不过.」
周奕话音一转,看她的表情:「你三叔这事已是盖棺定论了。」
独孤凤眉色稍暗:「我倒是没什麽伤心的,只是担心祖母知道此事后伤心难过。」
「别将祖母想的那样脆弱。」
周奕安慰一句:「在江湖上拼杀,再厉害的人物也不能保证自己总能全身而退,生生死死,在所难免。」
周奕又把话题转走,与她说起自己的猜测与杨广的处境。
等他们回到家中时,再次撞见张夫人。
一回生二回熟,张夫人这次也不再问「是不是周先生」这种话。
只是等周奕离开后,她便拉着独孤凤单独说话。
骚娘子死在裴府第八日。
「周先生,宫中有变.」
独孤盛将宫内的事转述给周奕听。
「那些入宫的漠北人虽有手段,倒也算不得什麽。只是那两名黑衣人,能在重重禁卫的围堵下杀出重围,实在非同小可。出现如此高手,这皇城周边的左右武卫,又加增大量人手,再想对陛下动手,恐怕就插翅难逃了。」
「不过,我三弟他」
周奕见他面露难色,问道:「陛下对你说了什麽?」
独孤盛便将独孤霸出现在后宫一事说给周奕听,脸上带着愤怒与恐慌。
这显然是被人陷害的。
「无妨,独孤雄还能在禁军中任职,说明陛下知悉内情,并未怪罪。」
独孤雄是独孤霸的儿子。
与色鬼老爹相比,他一直随禁军做事,还算个老实的。
独孤盛吸了一口气:「那为何陛下对我大肆训斥,说我独孤家与反贼为伍,数落我家背弃亲缘。」
周奕笑道:「那自然是策公子与竹花帮勾结一事。」
独孤盛听罢,想到自己在宫中几次受气,又被裴虔通指桑骂槐,登时闪烁怒火。
「他娘的!回头老夫定要给这小子一点教训!」
周奕见状,换做认真之色:
「二爷还要醒悟一点,宫中才遭刺客,陛下便寻你问话。虽是训斥,却是要你办事。」
「哦?」
独孤盛盯着外置大脑:「周先生有何高见。」
「你须得进宫,当着内侍御史的面,再次进言,让张须陀大军入城。」
周奕又加了一句:「若有人提起江淮军,你就说扬子县守城本就是扬州总管职责,尉迟胜弃城不守,不该交给张须陀。」
「你再加一条,就说宫中多有刺客,需要张须陀金紫大营中的高手一道防守宫城四周。」
独孤盛点了点头:「老夫何时进宫?」
周奕朝门外一指:「此刻,马已经给二爷备好了。」
独孤盛看了他一眼,终究是朝门外走去。
不过,他先拐弯去了独孤策的院落,把大侄子臭骂一顿。
接着马不停蹄赶往皇宫。
这一次,杨广的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耐心听独孤盛讲述张须陀大军实情。
虽然尉迟胜出言反对,但在独孤盛的力谏之下,杨广最终点头。
仅三日后
张大将军与镇寇将军,终于一道踏入江都城门,迈过那道如天堑一般的宏伟之墙。
墙里面的骁果军想出来,墙外的张须陀大军想进来。
望着江都街景,张须陀内心明悟。
这是他最后的尽忠之所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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