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恭陈清厘财用以昭圣治疏》(1 / 2)
第194章 《恭陈清厘财用以昭圣治疏》
范宽从山西会馆中出来。
范宽是受雇于大同范氏的一名山人,他离开会馆就来到了范氏的粮店中。
粮店的掌柜将范宽迎接到了店铺后的库房,看着库房内堆积成小山一样的粮食,范宽问道:
「事情怎麽样了?」
「《新君子报》那边已经打点好了,接下来几期都会报导城外雨灾的事情。」
范宽点点头,他又问道:
「其他店铺都没问题吧?」
掌柜的立刻说道:
「范先生,这京师粮商就这麽多家,大家都是同气连枝的,商议好的事情怎麽可能反悔。」
「只等报导出来,各家店铺就放出缺粮的风声,等粮价拉高后再抛售。」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大家都有默契。」
范宽这才算是宽了心,他说道:
「买卖难做,东家已经因为登辽海输丢了一大块生意,大同那边的贩马买卖也没法干了,这粮食的事情一定要办好。」
范宽叹了口气。
大同范氏是晋商四大家之首,却承受了最大的损失。
首先是苏泽首倡的登辽海输,抢了范氏在辽东路上运输的生意。
紧接着就是边关政策的进一步收紧,在戚继光担任山西行都司都司,王用汲担任大同巡抚后,整个大同的走私行业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往年范氏向草原走私铁器,换取马回来卖的生意彻底做不成了。
准确的说,从草原上带着马回来卖,戚继光不管,但是走私铁器乃至于火器去草原,一旦被抓到就是全部没收,走私军火更是会被全员砍掉脑袋挂在大同城门上,现在晋商四大家族都不敢继续干了。
可不运铁器,又能拿什麽换马?
范氏的两大支柱产业受损,只能在其他地方找补。
范宽串联京师其他的粮商,商议利用雨灾哄抬粮食价格。
这次范宽用了新的方法,利用报纸的传播力,渲染城外灾情,制造灾民入城抢粮的恐慌。
如果这一套真的能成,那大同范氏就准备在京师也办一份自己的报纸。
范宽就是为了这个新报主编的位置,才这麽积极奔走的。
除了哄抬粮价之外,京师粮商还有另外一个要求,就是要拦住太子的商铺从事粮食买卖。
前些日子,东宫的商铺开始卖米的时候,可把这些粮商给吓坏了。
粮商联合起来操纵粮价,最怕的就是有人低价砸盘。
太子和别的粮商不同,不可能被拉入这个粮商团伙的。
粮商用商业手段,将太子暂时挤出了京师粮食市场,但是这些粮商还是不放心,又请来范宽想办法。
于是范宽想到另外一个办法,他帮忙游说了五门巡城御史陈景,陈景拿了粮商的钱,想了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上疏弹劾太子,请求陛下将东宫产业收回。
这次的事情办好了,范宽就可以怂恿范氏在京师投资办报了。
范宽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
——
皇后宫中,朱翊钧对着自己的嫡母陈皇后叩拜行礼后说道:
「母后金安。」
陈皇后疑惑的看着胖钧。
这位陈皇后是个存在感很薄弱的皇后。
陈皇后无子,又因为劝谏过隆庆皇帝不要沉迷女色,被皇帝下旨搬离了中宫,相当于流放冷宫。
但面对这个在裕王府邸共患难的发妻,隆庆最后还是没舍得废后。
陈皇后性格恬静,倒是也不闹,安心的住在别宫。
对于朱翊钧这个嫡子,陈皇后没有孩子,对他也很慈爱。
历史上,隆庆驾崩后,陈皇后和李贵妃都晋升太后,两宫并立。
朱翊钧对这位嫡母也是很尊重的,日常请安问候也不少,给的尊荣也和亲妈一样。
而且史书上对于陈皇后在万历朝的记录几乎没有,她又这样安静的活到了万历二十四年才薨逝。
朱翊钧按照苏泽教授他的话术,对着陈皇后说道:
「母后,我看您宫内冷清,请了戏班来让您开心开心。」
上次百戏会后,评选出「戏魁」是一家苏州府的南戏戏班,朱翊钧重金买下这个戏班。
也不等陈皇后接受,朱翊钧身边的太监就忙着开始搭戏台。
简易的戏台搭好了之后,宫内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陈皇后被小胖钧拉着看戏,清冷的她嘴角微微露出笑容,这宫内已经很久没这麽热闹过了。
不一会儿,门外的太监突然喊道:
「陛下驾到!」
陈皇后连忙带着朱翊钧一同去迎接。
见到父皇后,朱翊钧将自己带戏班给母后唱戏的事情告诉皇帝。
隆庆皇帝嘴角挂着笑容说道:
「朕就说宫里这麽热闹,也难得你这份孝心了。」
「今日无事,朕也看看戏吧。」
陈皇后一直都沉默着,但是在皇帝说要一起看戏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
坐在戏台下,陈皇后有了一家三口一起看戏的感觉,眼角湿润了。
隆庆皇帝见到陈皇后用衣襟擦拭眼角,想起在潜邸的夫妻情分,对身边的李芳说道:
「让皇后搬回中宫。」
「把戏班留下。」
——
七月五日,通政司。
通政副使杨思忠放下苏泽的奏疏。
《恭陈清厘财用以昭圣治疏》。
读完之后,杨思忠总觉得这份奏疏怪怪的。
「臣闻《尚书·周官》有言:「冢宰制国用,量入以为出,王弗与焉。」此圣王所以垂范后世,辨公私而重名器者也。」
「仰惟太祖开基,深鉴前代覆辙,分设内承运库以奉宸用,太仓库以隶国计,着为令甲,永世恪守。内外之防严,则上下之分明矣。」
这开头都没什麽问题,内承运库和户部太仓库的内外之别,历代群臣都上疏无数次了,苏泽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
但是苏泽的奏疏后面,却让杨思忠皱眉。
苏泽后半段奏疏就有意思了。
他写道:
「不容外臣议裁内用,复开『挟公议制君父』之端。」
苏泽认为外朝议论内廷用度,是在挟持公议来钳制君父,这是不臣的行为。
而苏泽提出的办法,是「申明旧章,并严两禁」。
也就是说,要明确内帑和外库的用处,严禁两者混用。
杨思忠皱眉,这怎麽感觉苏泽不是在帮着皇帝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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