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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的关心。我们还没有孩子。”
“不要胡思乱想。”听她说完,陈豫景语气严肃了些。
梁以曦“嗯”了声,手上刷新了两次邮箱。
这次医生没有立即回。
她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把整件事告诉陈豫景。
可能因为这件事的起因太过随便,又或者,事情本身于她而言过于无厘头。但也可能,在她潜意识的推演里,这件事已经朝向了某个结论,是她不愿意接受的,而她不想主动去做这个结论。
入睡前,梁以曦收到了那位医生措辞委婉且饱含关切的“开导”。
他对梁以曦说,他可以保证,那时的流产并没有对她的身体造成太大的损伤,虽然有些外伤,但时过境迁。而且梁以曦出院时各项指标都是健康的,并叮嘱梁以曦不要因为流产产生不必要的心理上的担忧和顾虑。
梁以曦发现自己有些看不太懂。
也许因为语言。
稀里糊涂地,她还专门下载了一个翻译软件。
最后,光标定格在“流产”的英文单词上,曲起的小腿发酸发麻,梁以曦都没回过神。
梁以曦觉得滑稽。
这是她触及真相的第一反应。
——难道会有母亲连自己有没有过孩子都不知道吗。
太荒谬了。
合上电脑,往后躺倒在床上,梁以曦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平坦光滑,沿着两侧的骨骼一点点往中间按,柔软、温热的触感好像某种游离于身体之外的部分。
时间在她的身体里流淌,她自以为知晓每时每刻的变化,但其实不是。
她连着自己有过一个孩子都不知道。
慢慢地,一种茫然到近乎无措的情绪包裹住她。
梁以曦发现,即便她现在知道了这个事实,她也找不到合适的情绪表达。
她被完全地、彻底地隔开了。
现在,那些本来、本应该的感受——像某种移植进来的器官,猛地塞回了她的身体。
梁以曦感觉到某种不适,仿佛内脏被挤压,又好像哪里被掏空,身体一会轻、一会重。
轻的时候,脑子也轻飘飘,思绪如同羽毛,承载不了任何,也想不了任何。重的时候,她感觉呼吸困难、大脑缺氧,依旧想不了任何,闭上眼就是空白一片。
很长一段时间里,梁以曦望着酒店的天花板,没有动。
灯光的影子描在边缘,很淡的一层,稀疏透明,好像蛛网。
光线照不到的昏暗角落、家具遮挡的大块阴影里,都有这样一层朦胧的蛛网。
至此,已经有两个人告诉自己,她曾经有个孩子。
可笑的是,这两个人里没有陈豫景。
念头渐渐发冷,因为无从知晓、因为不明白和不理解,梁以曦感觉到一阵陌生。
她看着四周,不清楚自己是对这个地方感到陌生,还是对某个人,明明已经在这里拍戏好几个月,明明——明明在一起那么那么久了。
-
湖州西山的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
闭幕会议的最后一天上午,雨停了。
云层泛青,西山的影子比天空的颜色更深。
鸟雀成群地从窗外掠过,好像要逃离这片阴霾之地。
何耀方的提议被安排进了会议最后一项,汇富银行行长上台简单陈述汇富近期的一些人事变动。
“副行长之职当时也是内部举荐,由原副行长陈必忠推举,在职务执行过程中,存在越级和模糊职责的行为,鉴于其职位的重要性和特殊性,故采取撤销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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