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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稳托住了她。
回首过去浑浑噩噩的那些年,傅斯礼在她身边充当了太多角色,亦师亦父亦友。
供她读书,送她出国留学,支持她读自己最感兴趣的专业——性别研究和女性主义。
有关性别与女性的研究无论在国内外始终都是一个敏感而冷门的危险课题。
应粟之所以选择它,并非出于唤醒女性自我认知,推进现代文明进程,甚至建立女性平权社会等伟大的信仰。 W?a?n?g?阯?F?a?b?u?y?e?ⅰ????u???€?n???????????????????
她纯粹只是想研究一下,她的母亲。
那些年她遍览国内外无数专著,去各个国家参加专题讲座,她自己也在顶级刊物上发表了许多相关文章,母题包括性别与权力关系、父权制权利和性别主义、母
职心理分析和母亲形象等等。
这些论文也使她在这个学术圈里一鸣惊人,赞誉和颂扬接踵而至,很多学者大拿皆称她言辞犀利,思想深度之高、批判性之深切,将来必大有建树。
可没有人知道,她很痛苦。
文字是具有欺骗性的,她可以照葫芦画瓢,随意切换一个角度,写出数万字可圈可点、满足社会和学术要求的论文。
可那千千万万字,只是一滴滴冰冷的墨水。
她融不进一毫感情,因为她阅书万卷,依旧读不懂她母亲。
她用尽了所有方法,接纳了所有知识,也无法圆融赵慧兰的行为逻辑和她的扭曲心理。
那段时日她日渐消瘦下去,傅斯礼察觉她的萎靡,放下手头一切事,连夜飞来伦敦。
他抵达的那日,正好是她父母的忌日。
应粟从未跟他说过自己的心理困境,可他太会洞察人心,也或许他太懂她。
“粟粟,人性本来就是复杂的,你没必要看得分明。”傅斯礼站在落地窗前,夺过她手中的酒瓶,然后从身后环抱住她,将她耳边凌乱的发丝捋到脑后,“也没必要一定找出某个人爱你的证明。”
应粟肩膀一抖,突然毫无预兆地在他怀里哭出声。
傅斯礼的声音永远都是温柔的,他放任她流泪,继续说:“由于母性的天生性,世人总不遗余力地给母亲这个角色套上一层伦理道德的外壳,以此规范她们必须坚守节操,无私奉献,甘愿牺牲,为了家庭付出一切。”
“可是粟粟,她们在成为妻子和母亲之前,首先是一个思想独立的人。”傅斯礼说,“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了她们在进入婚姻后,必须奉献,必须牺牲。她们拥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可以决定是否孕育子嗣,以及在诞下孩子后是否要倾心呵护她。你的母亲如果爱你,是她的天性使然也是你的幸运。如果她不爱你,也无可厚非,这是她本该有的选择,因为她已经把你健健康康地带到了这个世上。”
应粟泣不成声,从他怀里转过身,将脑袋深深埋在他胸膛。
“还有一种,”傅斯礼宽厚的掌心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后脑,“如果她不爱你,却肆意迫害你、凌。虐你,消磨掉你们所有的母女情分,那你就没必要再心存幻想。”
“粟粟,在她死后纠结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你,除了让自己更痛苦外,没有任何意义。扭曲的爱不如纯粹的恨。”傅斯礼低声说,“从你母亲沿着你父亲的驯化之路,把你关进储藏间开始,母性便已经变质成了母权。你对你父亲的纯粹憎恶同样可以移接到赵慧兰身上。无需再摇摆,也无需感到愧疚。”
“是她先杀掉了你。你没有错。”
应粟哭得越来越大声,可心底有一块腐烂已久的疮痍却好似慢慢愈合了。
她承认,傅斯礼的这番话将她从自我困境中解救了出来。
她长期以来,都陷在对赵慧兰的爱恨交杂里。
但从今以后,她不需要再挣扎,她要像恨着应致远一样去恨她。
因为本质上,他们已经同化为一种人。
哭了许久后,应粟从他怀里缓缓抬起头,潮红的眼睛雾气涟涟。
傅斯礼拭掉她眼角泪珠,温声叹口气:“粟粟,要学会和你的父母课题分离,不要永远活在他们带给你的阴影里。”
“而且,一个人并不是靠被爱,才能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像极一个沉稳宽和的长辈,耐心地为她指点迷津。
“……小叔叔,”应粟感激而动容地望着他,吸吸鼻子说:“我不想继续深耕这门研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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