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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丶一刀斩断功名路(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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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丶一刀斩断功名路(上)……为一个庞大的王朝,续汤汤命数?

谁?

14岁的丶童生崔岘吗?

这真的是,好重丶好重的一副重担啊!

岳麓书院。

山长屋舍内。

桓应激动说完后,目光灼灼盯着崔岘,迫切渴望得到他的回应。

老先生的状态,此刻明显不正常。

像是……灯尽油枯前的回光返照。

东莱丶季甫丶荀彰丶班临四人,在旁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既震惊於老先生的鸿鹄之志。

又担心他随时嘎嘣一下没了。

“小崔岘?”

见崔岘一直沉默,桓应先生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整个人因为焦急,浑身微微颤抖。

显然——

桓应已经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

所以,他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可以死而无憾,瞑目长逝的答案!

被老先生寄予厚望的崔岘,此刻有些怔忪。

纵然两世为人,才情无双。

可骤然听到这样一番宏大的临终嘱托,他仍旧觉得忐忑迟疑。

这几乎和‘与全世界为敌’没什麽区别了。

别说他只是首辅徒孙。

真要决定大刀阔斧‘为王朝续命’。

就算首辅郑霞生本人来了,估计也要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不曾想,白日在辩经台上,随手接下一块‘求真玉’。

背後,却是如山岳般厚重的责任。

果然啊,所有关於命运的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崔岘心中叹息,正欲开口。

原本眼巴巴盼望着得到答案的桓应,却怯场了。

老先生强行挤出一个笑脸,姿态卑微的近乎有些可怜:“不,不着急说。你再想想——”

“再好好想想。”

“咱们还有的是时间。”

“咿,我怎麽觉得这般燥热……外面的雨似是停了。小崔岘,你陪老夫出去透透气吧。”

八月酷夏,他却穿着厚厚的棉衣,岂能不热?

桓应说着,将身上的棉衣脱了,随手丢在一旁。

崔岘未开口的话被打断,停顿片刻后,他上前搀扶住桓应,轻笑道:“好。”

时间来到後半夜,黎明将至。

风雨骤歇。

东莱先生压下眼角的泪意,走过去替他们将屋舍门打开。

嘎吱——

院外凉风扑面袭来。

只穿着薄衫的桓应先生深吸一口气,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由内而外的惬意。

大病多年,他这身子骨,已许久没这般舒坦过了!

只是,这惬意感只维持了片刻。

几乎在山长屋舍房门打开,崔岘搀扶着桓应走出来的瞬间——

院子里。

被暴雨淋到衣衫尽湿丶狼狈不堪的岳麓数百师生,开始大声哀嚎。

他们在雨中哭了一夜。

瞧见老山长终於露面,俱是精神一震。

或许,山长传位一事,尚有转机呢!

人群最前方。

那位红袍郑教谕恶狠狠瞪了一眼崔岘,而後看向桓应,哑声质问道:“为什麽?”

作为岳麓首席教谕,近十年来,他兢兢业业,一手打理岳麓各项事务。

最後,山长的位置,却旁落他人。

教谕郑启贤,自然有资格,向桓应发出这句诘问。

更何况,他还是当代郑家话事人的胞弟。

老崔氏丶以及崔家人,天天喊着要做‘河南第一望族’。

事实却是,荥阳郑家,才是当之无愧的河南第一望族。

硬要往前追溯历史,郑家的族谱血脉,甚至能追溯到数千年前的黄帝身上。

有郑家做後盾,哪怕桓应去世,岳麓书院也不会就此没落。

甚至有可能更加辉煌。

所以,郑启贤是真的无法理解,桓应为何要传位崔岘。

面对郑教谕的质问。

桓应沉默片刻,淡声道:“因为这里是岳麓,而非你郑家。”

‘为王朝续命数’这条路,想要走通,像是郑家这样的士族,就必须要铲除掉!

所以,山长之位,注定落不到郑教谕身上。

郑启贤闻言脸皮狠狠抖了抖,他一甩湿漉漉的袖袍,寒声道:“难为山长还记得,学生姓郑!”

“您让14岁稚子掌院,如何能令岳麓一众师生信服?”

“身为岳麓首席教谕,又是郑家子弟,学生郑启贤,须为岳麓数百学子之未来负责。”

“崔岘,不可做山长!”

郑启贤话音落下,书院里的气氛霎时紧绷。

数百师生惊慌看着这一幕,心跳如雷。

但,对於82岁的桓应来说,这些都是小场面。

闹不起来的。

他静静看向浑身剑拔弩张,威胁意味十足的郑启贤,说道:“岳麓首席教谕?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

“自行归家吧。”

哗!

听到这话,在场师生集体瞠目。

而後,无数道目光先後看向老山长身旁的少年郎,震惊到讷讷无言。

山长不顾无数老儒反对丶甚至不惜逼走郑教谕丶冒着得罪郑家的风险,也要传位於此人。

这崔岘,究竟给山长灌了什麽迷魂汤啊!

到了此时,众人才真正意识到,崔岘在山长心目中的地位。

岳麓山长传承一事,绝无商量的馀地。

新任山长,只能是崔岘!

迎着无数道打量的目光,崔岘站在桓应身旁,沉眉敛目,不发一语。

郑启贤脸色倏然惨白,不可置信看向桓应,呼吸变得急促。

桓应居高临下看向他。

老先生身材削瘦,浑身病态,好似风一吹就倒般孱弱。

可被这样的目光盯着,郑启贤甚至连句狠话都不敢放。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眸中的屈辱不甘,愤恨对着桓应长鞠一躬。

而後当众褪下教谕外袍,转身消失於夜色深处。

岳麓书院首席教谕,就此被罢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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