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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活着成为懦夫还是死去成为英烈?暮雪朝霜,毋改英雄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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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尚知反哺,羔羊尚知跪乳……老子养你不如养一个畜生。”

宋博渊皱着眉,一言不发。

而林彦,则在此时往前迈了一步,站到宋博渊身边。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老爷子,谅解一下宋兄吧!”

被五花大绑的宋清辉,先是一愣,随後他瞪着林彦!

“你他娘的又是谁?”

“我知道了,是不是就是你们,蛊惑的我儿子?”

林彦咧嘴嗤笑一声。

“蛊惑?”

“谈不上!”

“我们只是想要救金陵!”

被绑着的宋清辉,闻言更加激动。

他那张满是褶皱的脸,此刻涨的通红。

“救金陵?”

“你们绑了金陵指挥部的参谋长,还说要救金陵?”

“放你狗娘的屁!指望你们一群兔崽子救金陵?”

林彦又往前迈了几步,眼神幽森的盯着宋清辉。

“不指望我们这些兔崽子!难道指望你们这些马上就要弃城而逃的老逼登?”

宋清辉闻言一愣。

随後他的额头暴起青筋,他愤怒的瞪着不远处的宋博渊。

“兔崽子!”

“你把那封电报给他看了?”

“那是机密要文?”

“你竟然给别人看。”

宋博渊还是没说话,甚至别过头去!

这小小的动作,却让被绑着的宋清辉,原本涨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而林彦则声音嘶哑。

“那封电报!不仅我看了!”

“里面的内容,用不了多久,军校的所有学生,也都会知道。”

“知道……金陵城守卫军的高官们,即将弃城而逃,与金陵共存亡,就是一句笑话!”

屋内的那些端着枪的年轻面孔,闻言瞬间面色一变,他们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里的枪,有人想要说些什麽,但又被宋博渊的眼神制止。

而本就有些肥胖的宋清辉,更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撤退……也是权宜之计!”

“都是为了抗战!”

“为了日後的胜利!”

“你们可知道,现在的抗战,有多困难!”

“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林彦又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啪的一声,直接抽在了宋清辉的胖脸上。

宋清辉彻底懵了。

他虽然被缴了械,还被五花大绑,但到现在,还没人打过他。

他此时悲愤交加,眼瞳像是要喷火。

而林彦则抓着他为数不多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

“为了抗战?到底为了什麽,老爷子你比谁都清楚!”

“如今的当政者,到底为了什麽,你也清楚!”

“愚蠢的抗战不难——争取对外获得援助,将一切资源投入军队,制定出切实可行的军事方略,不断的消耗敌军有生力量,调动一切的资源,建立一个较为合理的徵募机制,前方吃紧时,後方少一些紧吃,这些难吗?这些其实都不难,甚至在参谋部里,有无数可行的方案进行参考。”

“但聪明的抗日却很难。”

“获得了援助,该怎麽花出去,很伤脑筋啊,钱该怎麽分,下面这麽多军头,怎麽少给他们一点钱,让他们多出一点力,怎麽尽量的消耗掉杂牌军,在哪里作战,才能有最大的国际曝光度,得到国际社会的同情。”

“如何在拉壮丁的时候,既要抗战,又可让将军们中饱私囊,赚一点钱,克扣一点军饷……”

“又或者,金陵城守还是不守,直接放弃,好像说不过去,还是守一下吧,这样的话,至少可以维护领袖的声誉,可也不能死守,不能全搭进去,所以允许你主官撤退跑路。”

“真是太难了,每一个选择,都需要维持一个平衡点,都需要绞尽脑汁的平衡各方,这种困难,实是费心费神,有时不止要操心战场,还要费心於银行的利率,比如买飞机的钱,夫人就觉得飞机更新换代快,不如存银行里,於是存在了国外银行的账户中。”

“你想想看,一边操心着战争,还得关注着国外的经济,以及银行利率的涨幅,这难不难?”

“聪明人的事,何其难也,多少个夜晚,搜肠刮肚,处心积虑,宿夜不眠啊!”

“难啊!当权者难,你们这些当官的也难!”

“那些赤地千里的难民,反倒是不难!自己国家军队来了,要抢;鬼子来了,要杀;饿的前胸贴後背,还被征丁拉夫,人一捆,若是幸运,没有死在半路上,进了军队也被绑起来,为了防止逃跑,个个饿的头昏眼花,还要塞一把枪。”

“穿着高档呢子军服的军官从姨太太们的肚皮上爬起来,便开始跟你宣讲民族大义,朝你们大吼,要抗战啊,要保家卫国啊。”

“那些壮丁,饥肠辘辘的被驱逐着冲到了阵地,没多久就挨了枪子,为什麽挨了枪子呢,原因有很多,比如本该有一部兵马来驰援,可一看情况不妙,那支兵马愣是原地不前,对,人家只在边上瞎吆喝,愣是没来。”

“於是百姓死了。”

“又譬如,军官们握着拳头,誓言愿与贼共存亡,开战了,军官跑了,跑了啊,好吧,部队彼此之间全没了章法!”

“被迫当兵的百姓又死了,死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老爷子,你是参谋长,你是个聪明人,你告诉我说,是你们当官的难,还是那些当兵的,那些老百姓难啊!”

被五花大绑的宋清辉,一时语塞。

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知何时,竟然红了眼眶。

那个年轻人,指着自己的胸脯,一下又一下的戳着自己的胸口。

他每戳一下,都好像有一颗子弹打进他的胸膛。

“这个国家是老百姓的,是我们的……可也是你们的!”

“你们弃城而逃,金陵城的几十万同胞,就要直接暴露在鬼子的屠刀之下,沦陷区的情况,我不信你不知道。”

“敌人制造了多少次屠杀,沦陷区,有多少万人坑,我不信你也不知道!”

“仗打到现在这种地步,多少地方,都已经没了,我去过的那些地方,和我们没了的地方。燕北的爆肚涮肉皇城根儿,金陵的乾丝烧卖,还有销金的秦淮风月;淞沪的润饼河仔煎。看得我直瞪眼的花花世界……塘沽的麻花狗不理,狮子口的咸鱼饼子和炮台,东北的地三鲜和酸菜白肉炖粉条……没了,都没了……仗打到现在这种地步,小半个大夏都没了!可你们这些当兵的,竟然还要弃城而逃?

“你真有涵养,死了那麽多同胞,你都不心痛,不发急!?你什麽时候心痛,什麽时候发急,等到同胞都死光了,才开始发急,心痛?”

“好大的河山,那麽多地方,我都没去过,就已经没了!郭家屯儿,万全,白河,桑乾河,济苑,镇头包,历城,道口,阳曲……我说的三两个字,就是一方水土一方人,就是一场大败和天文数字的人命……”

“那麽多次战败,那麽多条人命,你都不心痛,不发急!”

“仗打成这样,华夏的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应该枪毙?还想着弃城而逃的,更是罪该万死!你儿子。只是想救同胞,你却还骂他畜生,他是畜生,那你算什麽?”

宋清辉,此时死死咬着牙。

一言不发,面色却惨白得吓人。

好半晌之後,他才咬着牙,吐出几个冰冷的位元组。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林彦死死地盯着宋清辉。

“军人之命,与国同殇;国家都要没了,你们还有个屁的天职!”

“你们到底是在为谁打仗?为谁在守!”

“宋老爷子!”

“我们的前路,已经决定了!我们绝不弃守金陵城!我们把你绑在这里,只为了问你一句话!”

“你是想活着……之後百年之後被钉在耻辱柱上,还是死去……成为英雄,躺在烈士的陵园里!”

宋清辉此时少见的头皮发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宋博渊,望着他的儿子。

宋博渊也抬起头来,声音嘶哑。

“国难当头,我与金陵共存亡!别让我瞧不起你!!!”

原本被绑着的宋清辉,忽然激动。

“龟儿子,你瞧不起谁呢?”

“老子当年也是刀头舔血,死人堆儿里打滚,混出来的顶天立地的汉子!你凭什麽瞧不起老子!你们不走!那老子也不走!老子活了这麽大岁数,难道会害怕,死在金陵城?”

“老子知道你们想要做什麽?你们想要兵变!?你们这些胆大妄为的小兔崽子!我不觉得你们能拯救金陵,但有一件事,我能确定,金陵在你们手里,总好过在那些腐朽的臭鱼烂虾手里!民生最念狂风后,世事常思细雨前。把卷南窗桑梓月,鞠躬尽瘁为苍黔。暮雪朝霜,毋改英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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