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像了,太像了(1 / 2)
一个月后,秦淮河畔,济安堂。
三进青砖小院的门楣上挂着黑檀木匾额,墨色「济安堂」三个字还泛着新漆的光泽。
前厅整面墙的药柜浮着沉香味,四百八十个小屉都用蝇头小楷贴着签纸,最上层赫然摆着个格格不入的急救箱。
「当归该放乙字十三屉。」马天正朝着廊下喊一声,「哎,朱英,把甘草片递我。」
廊下传来陶钵捣药的脆响。
大概八岁的男孩跪坐在蒲团上,正在捣药。
他仰起脸,眉间一粒朱砂痣衬得五官愈发清贵:「马叔,你说甘草是不是该用铜杵捣?这石臼总落灰。」
「凑合用吧。」马天接过甘草片。
朱英双眼清澈:「今天能学银针消毒吗?」
「先把《药性赋》背完。」马天拉着他穿过回廊。
后院里支着晾晒草药的竹架,薄荷与艾草的味道缠绕着蒸腾。
「还是什麽都不记得吗?」马天问。
朱英点头:「什麽都想不起来,我也不打算想了,马叔你救了我,我以后就跟着你。」
他自然就是马天上次在河畔救的小孩。
如今已经彻底痊愈,但是失去了记忆,什麽都不记得。
马天就给他取了个「朱英」的名字,在这大明朝,蹭皇家的姓,图个富贵愿望。
这一个月,马天也终于把医馆开起来了。
他前世是医生,也跟中医大师学过,有了这个医馆,总不会饿死。
「昨日教你的七种脉象,记得如何了?」马天问。
「浮脉如鱼跃,沉脉石投水。」朱英背得飞快。
听他背完,马天很满意:「今晚想喝鱼汤还是菌菇粥?」
「要加芫荽的鱼汤!」朱英蹦跳着去翻晾晒的草药。
暮色渐浓时,济安堂亮起昏黄的羊角灯。
朱英趴在诊案上描《千金方》插图,仰起小脸问:「马叔,要是永远想不起从前,其实也不打紧。」
「就当是老天爷给你换了个存档点。」马天擦拭着听诊器,「从今往后的病历都归你写,朱小郎中。」
他打开急救箱,微微皱眉。
因为急救箱中的药不多了,超越这个时代的药,关键时刻能救命。
一路上,他用了许多。
不过,他也没觉得多可惜,毕竟救了多条人命。
药都是有保质期的,时间过了,也没用。
……
鸡鸣三声,秦淮河上的晨雾还未散尽。
马天系紧鞋带,转头看见朱英正踮着脚够门后的葛布汗巾。
八岁孩童的腕骨像青竹节般纤细,眉间那颗朱砂痣在晨光里红得发亮。
「马叔,昨日背的《金匮要略》。」朱英边跑边喘,「咳……肺痈篇说……」
「跑步时说话伤气。」马天故意放慢步子,「待会儿背错一句,今日的梨膏糖可就没收。」
他们的习惯,就是每天晨练,沿着秦淮河跑步。
大街上的青石板还留着露水。
拐过油饼铺子时,朱英指着屋檐:「燕子!」
「跑步看路。」马天笑着将他往身边带了带。
晨练完,两人坐在后院石凳上啃烧饼,喝粥。
朱英用木匙小心刮着瓷罐底最后一点槐花蜜,抬头:「马叔鬓角有根白头发。」
「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小屁孩?」马天伸手要揉他发顶。
却见男孩跑回屋子,捧来铜镜,踮着脚凑近了帮他拔白发。
清晨的阳光落下,铜镜上映着一大一小两个晃动的影子。
用完早膳,他们打开医馆大门,准备迎病人。
马天检查一遍后,看着药柜顶上的急救箱,实在是显眼。
他取下急救箱,准备放后院去,掀开急救箱的手却顿在半空。
昨日用空的头孢安瓿瓶整齐排列着,雾化器软管蜷曲如新,一盒盒止血带堆着。
「地塞米松整整十二支?」他抓起冰凉的玻璃瓶,「昨晚明明没了的呀?」
他使劲搓了把脸,看着急救箱中满满的药,还有最新的器材。
这玩意,自动满了?
难道是因为月初?可之前怎麽没满?
莫不是我开了医馆,所以触发急救箱每个月能自动满药?
「马叔?」朱英抱着《千金方》站在门边,「蒸煮针具的铜狮子香炉备好了。」
马天转身,满脸激动。
如果急救箱中的药,每个月能自动满,那就大大的有用了。
起码,能救很多人。
「今日教你注射手法。」他抽出崭新的注射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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