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贪(2 / 2)
李平福看了看严宇飞递过来的帐单,收入支出都十分合理,见严宇飞神情紧张,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那麽大压力,哪怕算错价格也没有关系,哪有人不犯错的,知错就改就行。」
「是,大哥。」严宇飞低着头应声,手指紧紧捏住帐本。
平福大哥果然没有发现。
这也不奇怪,术业有专攻,大哥勤于武道,这些坊市的弯弯绕绕,外行很难堪破,
感受到大哥的信任,他却再也没有从前的轻快高兴,心里压着石头,愈来愈沉。
桃花村,李家。
周宇听闻了李家武馆开业的消息,心里七上八下,唯恐李家举家搬至镇里,不要他那些药草田了。
特意上门打探消息,得知李家仍定居桃花村,他心里才松快下来,趁着这个机会,又与李家签下二十年活契。
他想明白了,与其自个儿累死累活,不如大树底下好乘凉。李家发展越好,他日子也是蒸蒸日上,毕竟现在也不是独身一人,总要为妻子考虑。
周宇娶的是本村的一户农女,夫妻俩性格都是宽厚老实的。
活契并非奴仆,等以后有了儿子,也不会影响孩子学文习武,说不定还能在李家找个靠谱的差事呢。
他觉得这辈子运气最好的就是大难后遇到了李荣舟这般良善人。
谈拢价格,签字画押后。
李荣舟道:「灿儿,送送你周叔。」
「好的爹。」
「不劳烦。」周宇忙「」了声,摇头摆手,架不住李平灿已经动身了,只得连忙跟上。
两人边走边道。
「周叔,你常跟采药人丶跑山人来往,知道哪里有奇异灵秀之地的消息吗?」
李平灿就是来打听消息的,每个人的渠道不同,能听到的消息自然也不同,耳听八方,集思广益很有必要。
「奇异灵秀之地?」周宇沉思片刻,摇头:「灵秀之地没有,倒是有灵草的传闻。」
「嗯?」
「是憋宝人老羊跟我说的,在阴阳分浊之地,有一株通灵草,服之可以『通灵」。」周宇压低了声音道。
憋宝人,又称地相师,是江湖中一类神秘行当,传说他们通晓风水秘术,能辨识山川地脉中的天灵地宝,用的也是分金点穴的手段,但与盗墓不同,他们是不会下古墓,怕染了阴气,亏损阴德。
不过行规是行规,谁又能知道是不是穿上衣服宝,脱下衣服盗墓。
对李平灿而言,老羊说的更像是编的,真有通灵草,他为何自己不取?
而且民间经常把宝草丶气血草药当做灵草,用以当做吹嘘的资本。
李平灿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倒也习惯,将周宇送道门口,正要转身离开。
周宇忽然道:「你若是想要山中寻药,我可以介绍恋宝行当,就是价格昂贵。」
山灵地秀,灵气交汇之处就会生长着宝药,这种地方往往也相当凶险,有时还有凶兽守护。
有武者想寻的珍贵药材市场上没有,就得现成找。而宝行当,就是以此衍生出来的交易场所,也是许多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们所锺爱的「寻宝」乐趣之一。
给一口价,不管憋宝人找到什麽好货,都归金主所有,而有憋宝行当的保证与管束,
憋宝人也不会破坏行规,坏了自己的名声,受到封杀,情节恶劣的可能要受刑法。
李平灿有些兴趣。
他的蘑菇虽然能开阔视野,找到普通人找不到的药草,但属于大网捞鱼。
而憋宝人的寻宝,更像是「定位」,先确定几个点位,再出发寻找,效率明显比「广撒网」高多了。
有没有宝物收获不重要,若能学到一两手『定宝」的方法·
德鲁伊不是万能的,至少他无法感知天地灵材在何处。
大山深远而广,若能有个方向,总比无头苍蝇乱转悠的好。
一事不劳二主。
李平灿便拜托周宇叔帮忙联系宝人,择日进山。
忙碌了许久的李平福终于有喘息之机,回桃花村吃饭。
秦氏高高兴兴的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随着李平福李平安发展越来越好,家里反倒是越来越清静,长子次子回家,都像是做客一般热闹。
儿大不由娘啊。
看着大儿子风发意气,秦氏掩藏着心底的那些不舍。
饭桌上,李平福吃了口咸菜,酸溜溜的味儿,胃口瞬间大开。
外面的菜肴再精致,也没有娘烧的好吃。
一家人边吃边闲聊。
「你要去憋宝?」李平福看向小弟。
「爹替我打听好了,宝行当很守规矩,那个老羊人品不错,也做了三十年了,街坊里很有口碑。」李平灿道。
「什麽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李平福不放心,笑道:「我也想见见世面。」
李荣舟一锤定音,「那我们父子三人都去见见世面。」
李平灿也觉得这样更安全。
退一万步,就算老羊有坏心思,他们父子三人上阵父子兵,亦无所畏惧。
「大哥,你武馆现在怎麽样了?」
说到这个,李平福精神一振,兴致勃勃的说起来。
人干成一件大事,都有倾诉的欲望,并非炫耀,而是获得肯定与认同。
李平灿时不时的「嗯嗯」一声应和,忽然筷子一顿,「哥,你把武馆的帐单都给严哥管了?」
「怎麽了?不行吗?这不是图方便。」
李家人几双眼晴都看向李平灿,满脸不解,身为一家之主的李荣舟也是一脸莫名。
李平灿见此情景,心里一叹,他们家最发达的时候也就是小地主,没有在镇子里面做过生意,根本不懂「出纳」与「会计」不能是一个人!
吃了没有经验的亏。
「大哥,你想想,收支都是一人,要是做假帐平帐,你又不是帐房,根本发现不了。
北「不会吧?」李平福摇头,「严宇飞不是贪图小利的人。」
「这不是贪不贪的问题,你让人空守着银山而无管束,今天挪一点,明天挪一点,欲望是会滋长的。」
「你严哥什麽性格,你还不知道?」
见兄弟两人就要争论起来,李荣舟制止道:「不用吵,此事寻个经验老道的帐房查一查就知。」
李平福皱眉,平心而论,他始终相信自己的兄弟人品。
但父亲都发话了,也是为了武馆好,便答应下来。
翌日。
李平福托人请来一位姓徐的老帐房,这徐帐房年逾五旬,眼皮查拉却目光如炬。
武馆开业一月有馀,谈不上帐本,就是几页纸,徐帐房扫了两眼,又去织造坊对比布料,很快就看出不对来。
「李馆主请看。「
徐帐房将武馆采买布料的单契摊在桌上,又摸出自己从镇中几家织造坊问来的价目。
「寻常麻布一匹市价七百文,陈年压仓货至多四百文。可这帐上写的却是每匹七百文,足足虚报了四成。
再看这张单子,采买的是药材,印泥色泽暗沉,像是故意用陈泥遮掩新契。若老朽没猜错,这单子怕是改过一回。
就按这帐本来看,此人应该已是贪了二三十两银。」
李平福心头汹涌,面不改色,客气送走徐帐房。
他静静的坐在武馆大椅上,回忆着兄弟曾经的点点滴滴。
时光易逝,人心善变?
等严宇飞回来核销报帐,李平福一如从前,态度平和,笑道:「小六,最近辛苦你了。你若有什麽难事,都可以跟大哥说。」
「平福大哥,我不辛苦。」
严宇飞匆匆道,他看向大哥手中的帐本,有些坐立难安,只想快速结束核对的过程。
「真的没有事吗?」李平福沉沉的声音从头顶压来。
严宇飞忽觉不对,惊抬头,就见李平福目光如炬,宛若虎王的亮堂堂的眼晴,任何心思都无所遁形!
他瞬间反应过来东窗事发,脸色煞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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