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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回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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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未明,东窗尚挂一缕残月。东厢灯火未熄,帘影微动,昨夜馀温仍未散去。

沈昭宁醒来时,掌心下传来温热触感;傅怀瑾的手还搭在她腹上,沉稳而安心。她稍微一动,腰际仍有些酸麻,昨夜馀韵仍留在骨缝之间。她偏头望他,他眉心微蹙,似乎睡得并不深,像是连梦中也在守着什麽。

她伸指轻抚他的眉心,那抹绉痕这才慢慢淡去。他睁眼,眼神微沉,见到她时神色渐柔,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怎麽这麽早?还累不累?」

她摇头,声音轻柔:「昨晚……外头的声音?」

他神色一敛,语气沉了些「阿福查过了,廊下和桂影那边地上没留下脚印,但风向有些不对,应该不是自然吹的。这几天我已经把夜里巡守的人换过,也多安排了人手巡夜。」

她点头,但心底的不安仍在打转:「你认为会是罗府?还是……其他人?」

「罗仲言的棋已落下,局势未静,旁人若有心,亦难坐视不动。」他看她一眼,语气缓下来,「至於昭璃,她身在府中多年,恩怨难解,心思若有偏差,也不是一日之事。你既问心无愧,馀下的,就交给命数。」

她垂下眼,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我明白。只是……她总是喊我一声姊姊。」

他将她搂进怀里,低声说:「姊妹一场,你尽了心便足够,剩下的交给我。」说罢顿了片刻,又说:「辰时,我陪你回趟沈府,看看令尊,也顺便取你提过的旧帐。」

她一愣,终究点头应下。

***

辰时过半,车驾沿青石街缓缓而行。早市尚未热闹起来,铺子半掩,挑担人的吆喝声低低传来。沈府後门悄悄启开,守门老仆见到昭宁,连忙上前行礼,刚喊了声「小姐」,又立刻改口为「夫人」,垂首退开。

院中景像已与过往大不相同。花廊藤蔓蔓生,老石阶上苔痕加深,秋千斜倚在一旁,绳索处已有磨损痕迹。昭宁站在门槛前,指尖微微收紧,傅怀瑾见状,走近握住她的手,给她一个安定的力量。

二人先至西偏院。内室窗扇半掩,药气苦涩。沈允恒半倚榻上,鬓发花白,一臂无力垂落,呼吸微弱。昭宁入内,他的目光一时迷茫,随後缓缓聚焦,眼底氲起一层湿意,却难以言语。

她在榻前跪坐,轻轻覆上父亲手背,那手枯瘦冰冷,她不忍叫他费神,只低声说:「爹,女儿想去书房取那只紫檀匣。您曾说过,里头有与罗氏往来的旧帐,也许能解近来之惑。」

沈允恒喉头微动,仍无法说话,只以指节在榻边敲了两下,是「可」的意思。又稍顿,再敲一下,像在叮咛她要小心。眼角已有泪痕缓缓渗出。

傅怀瑾上前行礼,语气温敬:「岳父大人静养为重,外头纷扰之事,怀瑾会亲自查明,不让昭宁再受半分惊扰。」说完退後半步,示意万婶添被扶枕,阿青捧来温药,一室重新归於宁静。

***

书房在东偏,门闩覆着薄尘,显见久未启用。阿青点灯扫灰,昭宁俯身从案下取出紫檀匣,却见锁孔上缠着一条手绢。她心一沉,那条绢本来就应该藏於匣中,怎会绕出在外?

傅怀瑾接过检视,指腹轻触绢结处,闻到一股脂粉香,不是府中常见的茉莉月,而是城北绣坊才出的「栀雪」,香气带甜,尾韵冷冽。

他不语,目光却深了几分。阿青取钥开锁,匣中果有数摞帐册,以油纸包好。昭宁翻至中段,脸色骤白:「这里原是沈家与罗氏的往来帐,从货路到银两明细都清清楚楚……可这几页竟被人整齐割去。」

傅怀瑾沉着面,仔细翻阅。他在油纸内层角落摸到细粉,捻指一看,是新磨的朱砂粉,多用来补章或掩痕;明显有人想掩盖帐册异动。

他抬眼看向昭宁:「看着像没留下痕迹,实际上破绽不少。这条绢本该在盒子里,现在却挂在外头,显然是外人来过,而且不懂这间书房的规矩。」

傅怀瑾侧望那名沈府婢女,问:「近两日,谁动过这书房?」

那婢女垂首回道:「回姑爷,昨日申时,二小姐派人持牌牒来帐房,说是要取几本《女则》,奴婢便依例开了锁。」

话未说完,帘外传来一声轻笑:「姊姊回来,怎的也不打声招呼,就自己来翻父亲的东西?」语气轻柔,却藏着针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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