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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见!
冬日的晨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在司马迁朴素甚至有些陈旧的官袍上,空气中弥漫着墨香、简牍的气息,以及远处飘来的、若有似无的海风咸味。
刘据站在那里,小小的掌心感受着金丸的冰凉。
胶东……真的不一样。
第115章 春日和风
长安城的冬日,素来酷烈。朔风裹挟着雪沫子,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行人的脸颊,刮在裸露的皮肤上,生疼。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灰白,富贵人家高耸的飞檐斗拱覆着皑皑白雪,闾巷间低矮的土坯茅屋被积雪压得吱呀作响。
天如以往一般的冷,然而,这个严冬对于天下寻常巷陌的百姓来说,竟透出几分往年罕见的安稳。寒风虽然依旧刺骨,但许多人家门楣上已悄悄挂起了新腌的腊肉,窗户把屋外的风雪堵得严严实实,孩童们身上难得地穿了厚实的新絮袄子,虽非绫罗绸缎,却也针脚细密,浆洗得干净,足以抵御这凛冽的寒气。家中的陶瓮里,除了过冬的口粮,还小心地存了些颗粒饱满的粮种,是来年开春的希望。
每日的餐食,那粗糙的漆盘上,除了寻常的粟饭藿羹,偶尔还能见到一小碟用温水泡发的乌黑海带,散发着大海的咸腥气。
或是温上二两薄酒,那酒丞因着年节将近,打酒时竟还多饶了些带着酒香的糟粕,正好给贫寒之家添点暖意和嚼头。
更难得的是,那些平日里蜷缩在漏风破屋里的孤寡老弱,屋顶的茅草早已被一群穿着短褐、手脚麻利的年轻人修缮一新,压上了厚厚的草苫。这些人时不时还会踏着没膝的积雪再来巡视,用长杆小心地捅掉屋檐上过厚的积雪,唯恐压垮了那好不容易坚固起来的栖身之所。
这个冬日没有往年难熬。
“只盼着来年风调雨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蹲在自家修葺好的屋檐下,眯着眼望着漫天飞雪,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几粒饱满的粟种,“交了朝廷的税,仓里还能剩下些,让家里的崽子们……多吃上几顿饱饭,扯块花布头也好啊。”
那浑浊的眼中,映着雪光,也映着一点微弱的、名为“盼头”的光亮。
日子会一天一天变好的。
霍府内院,家中的树上覆着厚厚的白雪,唯有几棵松柏长青。
霍去病裹着一件玄色狐裘,领口镶着银灰色的风毛,衬得他因久病而略显清减的面容愈发冷峻。他独立廊下,任由细密的雪花无声地落在狐裘风毛上,积起一层薄白。他缓缓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接住几片晶莹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掌心迅速融化成微凉的水渍,眼神有些放空,仿佛透过这长安的雪幕,又回到了漠北冰封千里的草原,回到火焰点燃半边天的豪情。
凛冽的风掠过庭院,卷起松枝上的积雪,扑簌簌落下。
“又落雪了。”他低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随即眉头微蹙,转向一旁垂手侍立、面带忧色的家丞,“阿言还未归?这雪眼见着愈下愈紧,路面怕是要结冰了。”
家丞连忙躬身,语气恭敬中带着小心,“回禀君侯,主君方才遣人快马传话回来,言道今日雪势颇大,朝中议事务必周详,恐要晚些才能回府。特命小人转告君侯,不必等他。”
霍去病闻言,并未言语,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眸投向府门外那片被风雪搅得混沌的天空,这雪像是没完似的。
他拢了拢狐裘的领口,指尖因寒意而微微发白。院中积雪已深,白茫茫一片,唯有通往府门的小径被仆人匆匆扫开,又很快被新雪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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