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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彗之垂眸读信,“他是皇帝,跟皇帝讲人命关天……他多半会说……‘孤便是天’罢。主谋是谁并不最要紧,顺手把李党按下去几个,震慑百官、扶持新臣进入中枢集权才是他真正的心意。”
老者颔首,双手笼在袖中,“小师弟,师父他老人家说什么?命我跑一趟倒很新奇。”
赵彗之将印有金匮十二景的信纸折叠成块、放在蜡烛上慢慢烧了,黑眸熠熠闪烁。
见他不开口,老者也不多问,笑笑,关上窗户拉下竹帘子,黑纱兜帽里一双睿智的眼睛射出两道精光,“三年不见,小师弟长得很结实了,如此师父在寺里吃斋也放心。我在京都还有友人要拜访,就此别过——你快回禁宫——动身前求师父算了一卦,他说你我会面后有两颗煞星将到帝星身边来,必然是姚述训练调/教的暗卫。若又撞上夜视十余里的内家高手……”
赵彗之不由一笑,剑眉入鬓,难得地流露几分少年天真。
俊朗而磊落,当得起一句翩翩佳公子。
他的功夫一半来自兄长赵斐之的教导,一半来自江湖无名老僧,因学得杂,所以不到二十岁、不等身子骨彻底长成了,样样都拿不出手,如今尚且半桶水摇晃,只能吓唬吓唬某位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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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入京,他根本没有把“做皇后”放在心上,只想尽早见到真人,两厢相认再论其他。
后来……傅润也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隔着纱幔漫不经心摸了一把手,说了一句“还算是柔荑”,就命他留在宫里学宫规。他气得彻夜不寐,第一次想找傅润险被一蒙面的暗卫一掌打下飞檐,好在暗卫从不插手后宫,遑论“赵将军的掌上明珠”住的长乐宫,那夜只是偶然放风。
“小师弟快回去吧。你既又为陛下破戒……唉,待我回去问问师父,可有旁的法子为你续命。你少说些话,少说些,啊。陛下如此残暴多疑,你要真为家里打算……只有说动父兄造反。”
赵彗之喉结上下滑动,不知在想什么。
老者是正常人,一直相信小师弟仅仅是为了赵家的安危“近水楼台”“挟天子”“见机行事”,没有察觉不对劲,笑着整理袖口的梅花扣,不急不慢说出一个消息:
“那个曾想和你换皇后位的魏小静,托你父母每年的关照,出落得亭亭玉立很标致。可惜了。她当皇后倒不错。”
赵彗之若有所思,半晌从喉咙里逸出一声温凉的叹息,“师兄,烦你帮我向她要一件东西。”
老者挺感兴趣的,问:“什么?”
赵彗之:“一枚红色的石头。”
*
赵彗之回到长乐宫时,秋芙和方嬷嬷正在合力搬花盆。
数十日暴雨,本就衰艳的牡丹全死了,青灰色的枯枝旁却长出几簇青苔。
长天河相拥而眠的夜晚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天一亮,傅润骑上马,他们只是互为敌雠的君臣。
黄绿色的琉璃瓦边沿滴滴答答地流落雨水,在黑砖表面溅出一排浅白色的坑痕。
赵彗之擦干净手,取笔蘸清水,将昨日未画好的美人坐卧图稍稍润湿,以方便晕染上色。
他不该画的。
每次受了傅润的气,下意识就画出这样的东西,一幅幅堆在书架最底层,从不见天日。
赵彗之盯着画中美人撑在膝头的粉白的指尖,想了想,提笔在指尖添上两三点浅红色。
火光层层堆叠、铺满整个洞穴,由浅而橘红而灼烈而伤人心魄。傅润趴在他怀里乱蹭乱动,小声说手疼膝盖疼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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