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9(1 / 2)
制诗集正编》卷四)。
第八十六章 不负
青灰色的天空频繁闪烁,红日踩着飞鸟跃出地平线,收缩、凝聚、颤晃,忽地膨胀而圆满。
傅润伏案而眠,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蹙,第一缕阳光最先照见他捏着绿睛石棋子的手指。
他的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眼抬头,肩膀酸麻,搭在背上的织金外衫随之滑落至膝头。
身边是倒扣堆放的茶碗、或圆或方的闲章、两支斑竹细毫与几张写坏了的诗稿。
他和赵彗之下了一夜的棋,说了一夜的心事。
起初不是这样的。
起初……他被赵彗之亲得难受,借醉意使性子,非要做那事,可是到了最后关头又嫌累怕疼、不肯让赵彗之进去;莫名想起挂在寝殿的美人醉卧图,又恼某人对他早有“不臣”之心……
于是醉鬼胡乱发脾气,闹腾了整整两个时辰。
一会儿要酒,一会儿要茶,临时起意下棋,技不如人,死不认输,索性耍赖趴在棋盘上装睡。
再醒来,就是此刻。
昨夜之事一件件走马灯般清晰地在脑海里闪现。
傅润臊得慌,气息不畅,强作淡定地收起散在衣袖里的两枚白子,“彗之。”
赵彗之早就醒了,盘腿坐在窗边吹风,这时经美人允许、方撑着额头回眸看他。
傅润心思稍安,揉了揉被棋盘压红的脸颊,眉眼萦绕着怅然与未察觉的爱怜,轻声问:
“彗之,你……你我本是结发夫妻,在天地面前发过誓的,你不会负我罢?”
回顾二十三年的人生,服侍了整整十八年的贴身太监是叛徒,生父毕生都在算计他的性命,生母待他刻薄无情,兄弟姊妹恨不能敲碎他的脊骨、欣赏他沉沦。他不再相信任何人。
唯独年少相识的小哑巴,那个因出声救他而吐血几死的孩子,收走了他最后的一点温情。
赵彗之:“嗯。”
傅润只是笑,扫去棋盘上残留的黑白棋子,“孤说着玩的。你能答应什么,你还有几年可活?”
前几日他把京畿禁军交给赵彗之统领,当即收到一沓折子求他三思后行,其中包括外祖姚述。
他岂不知此举有多少隐患——等于把半条命交给赵家人收着。
他只是、只是——
不能看着彗之在最光明的年纪默默无闻地死了,从未来到这世间似的。
他到底不能绝情。
赵彗之走过来,帮傅润整理诗稿,想了想,沉声道:“是我讲得含糊,令陛下担忧了。师父临走之前留给我一种药方。去年与陛下在后宫屋檐上相逢,我便说过,我并不是第一次破戒。师父佛学精深,有起死回生的神通,既能治好陛下的病,我与他是师徒,岂会任我赴死。”
傅润抓住赵彗之捡拾黑子的手,飞快地说:“什么药?你背与我听。”
赵彗之:“……我写与陛下。”
傅润摇头,心下百转,语气微冷:“不必了。赵彗之,你记好了,你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了,我管不着;你若敢骗我,我一定亲自杀你,千刀万剐,再把你——你、你做什么?!”
朝阳光辉灿烂,远处晨雾云气升腾奔卷,空中隐现一道弯月状的彩虹。
有什么东西轰然倒下。夏风熏热,吹动檐下金铃,满室蓬松清冽的芦苇的气味。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