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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切记不可给奸人落了把柄。”
那话他听腻味了,也就敷衍着答道:“孤知道。”说一句便咳两句,他呛的喉中溢出了血丝,可面上却不以为然。
他早习惯了。
他随着采买的车辆一路行至荀雀门,过了西市。为着这一日,外头的舅舅费尽心思、里头的母亲调动多方亲信,再没有比这更周密、更妥帖的行动。
狭小潮湿的贩菜马车甲板下,元均隔着缝隙望着外头的天,忽然就想起了他的小伴读的话。
彼时夜色正浓,谢家哥哥提笔写诗,墨迹未干还带着点馨香气味,他凑过头去看。谢琅说:“明日我不能来了,阿翁要带我去城外游玩,我已向内府说明,但思来想去,还是要与太子说一声。”
元均坐在软榻上,来了一些兴趣:“只有你们两个人吗?”谢琅答话:“阿翁本意是外出办事,我只是被捎带着的,到时候大约也是放了我四处跑。”
元均垂了眼,他沉默了一会儿。
谢琅余光瞥了他一眼,一时间竟也没说话,无双殿内陷入诡异的静谧。谢琅手中的纸卷被火苗燃了,一点点烧起来,烫到他指尖时他才猛地回神。元均端起几案上一盏茶泼了过去,谢琅惊惶后退,一身白衣被染了一块块的茶渍。他像是溺水一般喘着气,愣愣地瞧着元均。
元均满眼的戾气,他将灼伤了谢琅的烛台掷到殿外,砰的一声,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那样名贵的鹤灯,在他眼里也不值什么。
元均有些生气,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奇怪,他向来是个喜欢生自己气的人,瞧着谢琅没什么反应,心里越发郁闷。于是指着殿外,说:“你出去。”
谢琅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他恭恭敬敬地敛袖,却觉得心上仿佛卸下了什么重石,竟难得的轻松。还不待他转身,元均忽然说了一句:“明日我也能出皇城,你会带我一起玩吗?”
殿里少了最亮的一盏灯,谢琅也就看不清元均脸上的表情,那话既像是请求,又像是命令,无端烫在他心上,留下了深深一道疤。
良久,谢琅道:“如此,殿下可于荀雀门西市等我。我若不来,殿下不要走。”他顿了顿,“否则,我会找不到殿下的。”
回忆戛然而止,元均多了些莫名的期待,若是放在以前,他大约觉得这样是蠢而傻的。
不过是走出东宫到外面偷玩一会儿罢了,真的有这么开心么?
若是一个人,或许也就那么回事吧,但如果有人等着,总会不一样。
他是生于皇家的人,这样的机会太少太少,如果错过,等他长大了,谢家的伴读就会离开他,再往后,便是君臣相待,答辩之间皆为政务要事。
那该多令人难受。
见到舅舅家的小堂弟时,元均颇感意外。他记得很小的时候两人曾见过面,李家堂弟是个很沉默的性子,虽与自己一般大,却难得的天真可爱,又软又糯。
他忽然觉得这小堂弟有些可怜,可余光瞧见他手中的槐花糕,心中又多了点淡淡的失落,那是他从来都没有的。也就不免想着,若待他顺利长成,他一定要做个明君,不像自己的父亲那样苛待怀疑亲族,这个代他受过的小堂弟,也该赐他官爵。
在比自己弱小的人面前,他多了些可笑又可怜的怜悯和仁善。
因为急切地想要挣开这个牢笼,他在异鼠之乱时跳下马车时并未意识到事情已然出了偏差。
元均瞧着缩在马车上的堂弟,想要跑开,可一瞧见那双圆眼,心里不知道怎么就多了些不舍。
被人抛弃是一件很让人难过的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是东宫太子,他是最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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