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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目光,倒满了一杯酒,仰首饮酒尽入喉肠。
“臣……臣不敢。只是臣此生无人托举,如履薄冰,不容臣走半分错处。臣亦懦弱虚荣,恐愧对恩师栽培,又惧无颜见家乡父老。臣好面子,不想受世人指摘,还想于青史留个美名,臣……”
“不必说了。”
他赫然打断,醺染醉意的狭长眸子,再次倏然看向她。
“真想与我划清界限?”
“臣,谢过殿下恩情厚意。是臣,无福。”
提起勇气说完此话,陈今昭近乎屏息。
膳案前之人呼吸粗浊几分,半会,方才渐渐恢复如常。
姬礼看着脚边地之人单薄瘦削脊背,眼前浮现出对方尘面黧黑的面容。外出治水是苦差,但也不至于糟践成这般模样,对方何至如此,他心里还能不清楚。
对方来前,他因着其抗拒而心生暗怒,想着待人来时定要好生炮制一番。待见了人,听着对方隐忍含泪的陈情,他在怒之余,心底反倒升起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来。
脑中闪现出她在夜宴时,那双愈发明亮的眸子,生机勃勃。她挺着着脊背,直着腰杆,如春日草木,如坚韧蒲草,浑身上下透着蓬勃的生命力。
他再次看向脚边伏着的微颤脊背,不由问自己,他真的要折断这清风劲节之人的风骨吗?要折其清骨,断其脊梁?
眉间阴晴不定。他凝视她许久,指腹间摩挲的杯盏几经起落,久久不语后,终化作一声,“允你。”
两字,宛如仙乐入耳!
陈今昭的心咚的声重重落回胸口,激动地身体难以自控得轻颤。
她刚要开口连声道谢,却听得对方沉晦难辨的道了声。
“陈今昭,你近些。”
她虽不明所以,却也依言照做,也没敢起身,只膝行过去。毕竟她今夜所行所言无疑是在挑衅对方的权威,为降低对方的怒火,她也只能尽可能的放低姿态。
近前后,她欲再次俯首,却冷不丁被对方攥住了下巴。
掌腹滚烫的触感与她冰凉的肌肤相触,她本能的瑟缩了下。下一刻,却被他攥得更紧。
“今夜本是想单独给你庆功的,没成想最终成这副田地。”
粗粝遒劲的掌腹攥着她下颌抬高,他低了眼皮直视她略显慌乱的明眸,另只手却执壶倾酒,完全不顾酒汁溅洒膳案。端过斟满酒的金樽,他将杯沿抵住她细润的唇瓣。
“筵席可以不用,但庆功酒总要喝一杯的,你说呢。”
他背着光,阴影沉沉的将她完全笼罩。
她被迫仰首,目光所及的,是上方晦暗不明的面容,以及沉邃压迫的眼眸。
“殿下说的是……”
微颤的话音未落尽,冰凉的酒汁已经沿着唇齿倾注而下。她吞咽不及,些许酒汁滑过颈子浸湿衣襟,下意识要挣扎偏头,却被他按住了后颈,尽数逼她饮尽。
砰的声将空盏掷于案。
“你走罢。”姬寅礼放开了她,凤眸凝视着她狼狈喘息之态,目色沉沉,“孤还是那句话,日后见了孤,尽量躲远些罢!”
就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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