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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天天巴巴地在层层重兵之外候着等着,求情表意的话说了一通又一通, 却都无济于事。可又不是一言定论出人命, 岑衍紧张什么。

司马厝进来后并未答话,隔帐望着云卿安时, 他的目光便似是被揉进了浓云重雾里。

复杂而空远。

“总兵大可不必为难。”

寂默如自怜,云卿安缓缓掀开了被,用手肘撑着床板坐起身来,墨发便如雨顺势而落,散散地披在了他的肩上平添了几分慵懒温和,在那身绛红色单薄寝衣下,冷诮般的骨感可见,盈盈可握。

他嘴角似是带着笑意,只是那淡若琉璃的眸中现今暗沉一片。

“事有疑虑,本就当按着军法处置。肃清风气,惩治内鬼,咱家受得住。”

司马厝打量云卿安片刻,在看到那被他在床榻上既盖着被子又抱在怀中捂热的小黑酒坛时,他面上冷峻的神情略有些松动,扬了扬眉说:“让你温酒,倒是尽职尽责。”

近日来,诸军将相继谏言要求彻查清祸,还一个昭然大白,腹背设防皆坚不可摧的强盾。

若说先前云卿安支援雁鸣山一事露了疑点,此次他被囚与外部断绝一切联系便是司马厝对他留有余地的试探。而此后的守城战及战略反攻虽交着艰难,却都算是进展顺利,未再出过任何异样。这很难不让人生出些对云卿安不利的猜想。

云卿安虽不知外事,但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他移腿过了榻沿,脚无知无觉地踩上靴面,垂眸低声道:“可惜衾冷难暖,总兵若是迟些来,或能再满意些。”

也不知是否在自责,可已经是尽力了。不多的,难以共担。

司马厝将后背往案台靠了靠,侧头时便瞧见了那张断弦如泣的焦尾琴,说:“那你现在是要赶我走吗?”

怎么会。

床榻边突然传来一声跌撞时发出的闷响,惊得琴弦微颤。

“下个床还能摔。”司马厝短促地笑了声,踱步过去,弯身将云卿安抱起横放回了榻上,“走路是不是都要被人扛着。”

那酒坛子还在云卿安怀中被紧紧抱着,幸好没摔破,却被司马厝不甚在意地捧过放一边去了。

“总兵今日不喝酒,要干正事。”

云卿安会意般地点点头,仰着脸深望了一会,伸手环上司马厝的腰间熟稔地为他卸甲,将之剥落摆在床褥之上,又覆过去张口咬扯他里衣的衣带。

司马厝眸色微暗,波澜不惊地盯着云卿安的举动,旁观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几乎是咬着牙地将他给推躺回床榻上,倾身压上去并将他的手给摁在枕边。

“活腻歪了,这般为所欲为,是料定我不敢对你下狠手是吧。你背后倚仗着谁?”

“仗着您。”云卿安想了想说,“可义父给了我势,我权。”

司马厝面无表情,盯着他的眉眼道:“其余的,就从我身上榨。不如就索性一次榨个干净,也好过思思惦念。”

云卿安显然是深感赞同。

他怀中残留的酒香似是溢出来了,温冽缭绕。

“可是,不论何时何地,根本就从无随心而为这一说。躯干虽服从于自身的调令,却是奔赴进了俗世人事的碾压消耗。归根结底,你我皆是奴役。”

“总兵,放了吧。”

放了那隐忍孤高的身段,放了那左右维谷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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