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 平反(1 / 2)
第41章·平反
大家等着看的是电台。
但公安们推上场的,却是一台自行车。
民兵们都认识,因为那恰是邓西岭的自行车。
在看到车子的刹那,邓西岭突然就激动了,呲牙说:“图钉!”
赵凌成笑:“那枚大头图钉,是邓大队您的百密一疏。”
所有火把全部举向赵凌成,青烟缭绕间,他眼角翘起的尾线,嘲讽而优美。
他好像天生的不怎么长胡子,三天没刮了,也只有一圈淡淡的胡茬。
他是全农场最白净,也最书生气质的男人。
邓西岭被压跪在地上,扬着头:“水电站上坡,大概五十米处吧。”
赵凌成点头:“那截水泥坑坑洼洼,月光下你只捡好路走,没看到有图钉。”
再一笑:“知道我为什么割了一夜红柳吗,找图钉。”
……
红小兵们抓心挠肝,但他们不读书,甚至听不懂。
但这不是沿海,而是遥远的大西北,想要联络对岸,需要非常刻苛的条件。
首先,哪怕你有电台,还需要借助十千瓦以上的广播发射机。
泉城只有一架,就在红旗渠水电站。
也是因此,邓西岭一旦发出消息,公安就能发现。
邓西岭以为果真要开战了,而第一手的消息,能在那边赚笔大钱,他想要钱。
但他也必须找好栽赃的人,就是林衍。
那也是为什么林衍被放在红旗劳改农场,方便在关键时刻栽赃嘛。
邓西岭是学医的,不留指纹不说。
他穿的是雨鞋,鞋底还用锉刀矬平了,以免公安通过脚印找到他。
他骑自行车到红旗渠,发完电报进排洪洞藏电台,再回民兵队后院焚烧雨鞋。
粪臭会掩盖烧鞋子时的恶臭,有人碰到,他就说自己在工作。
中途出了点小故障,自行车下水库时爆胎了。
他摸到一枚大头图钉,拔出来看了看,扔进了红柳林。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图钉是赵凌成让公安提前做过记号的。
他也不是非给妞妞做个爬爬垫,而是,他和林衍要去守株待兔,抓人。
本来他们是想把邓西岭捉在现场,再通知公安的。
但为防对方反咬一口,又正好碰上曾风,就拉他三人为证了。
他们在红柳丛中,曾风到了哪里躺下就睡,赵凌成和林衍也不发声。
邓西岭经过时,还以为是瞎瞎在田里悉悉祟祟,也就没太在意。
等他扔了图钉,赵凌成就拿到指纹了。
不过直找到第二天中午,赵凌成割掉了一整片红柳才找到的小图钉。
然后喊了公安来现场,提取车胎,鞋印,图钉指纹。
雷鸣始终不愿意相信,所以他头一趟来,是来提取林衍的指纹的。
指纹对比是邓西
,而且去的全是高级将领,岛上没那么多岗位,他们也会失业,也会过得很惨的。”
她是站在将来者的角度看,将来,湾湾也会有很多伤痕文学和电影嘛。
去对岸就荣华富贵啦?
不,那边也有很多人在忍受饥饿贫寒。
而且在大陆犯了错只是劳改,让你来乡下种地。
对岸的叫白.色恐怖,大清洗,只要查到跟大陆有勾扯的,是暗杀。
但邓西岭不信,还愤怒了:“臭婆娘,你懂个屁!”
陈棉棉冷笑:“为什么老蒋天天喊反攻,就是因为人们没饭吃,想回来抢土地。”
这个雷鸣最知道了,他说:“邓西岭,你很应该经历一场大清洗。”
任何地方有特权阶层,但也有吃不饱饭的。
白.色恐怖是暗杀,叫你死都死不明白,那可是国党的老传统。
不过就好比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邓西岭显然不服,只闭眼,勾唇冷笑。
说回案子,当有了图钉,自行车轮胎印,烧剩鞋底的胶鞋,就是一个完整证据琏。
剩下的事回去查,公安就准备撤了。
妞妞玩了会儿也饿了,要喝夜奶,陈棉棉也准备去烧水。
但就在这时,赵凌成却说:“她叫李爱龄吧,年龄不大,但是老特务油子了。”
邓西岭本来都装死了,但蓦的抬头,急眼了:“赵凌成,别怪我揭出你特务妈的老底来!”
陈棉棉连孩子的奶都顾不得了,想听八卦。
看来对岸果然有个女人勾着邓西岭,李爱龄,名字还挺雅的。
赵凌成没怕邓西岭的威胁,再说:“当初也不是你抛不下老婆孩子,是李爱龄劝你,既有家有业,就想个更稳妥的办法来逃,你敢犯那么大的事,我猜她离开的时候已经怀孕了吧,你在这边杀人,她在那边拿奖金,并帮你养孩子?”
邓西岭的底都被揭了,也不甘示弱:“你的特务妈在香江……”
但赵凌成打断了他:“李爱龄可是读过南京女子警官学校的,能给你生孩子?”
直到刚才邓西岭都还很自信,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
此刻他才被刺到了,但他坚持:“有孩子,爱龄也只是普通人,不是特务,她都已经改造好了,是有畜牲一样的男人总欺负她,害的她不得不逃的。”
赵凌成冷笑:“她被人欺负,想带着你逃跑,但又比你更担心你的家人,你也是因为她在对岸养孩子没钱才帮她杀人赚赏金的,林衍和开战,是最后一票?”
但他又说:“不,她没有怀孕,更没有孩子,她劝你回西北参军,说是因为军人逃过去拿的赏金多,但其实她是想在西北埋一颗本地钉子,关键时刻替她杀人。”
邓西岭还在冷笑,才欲反驳,赵凌成一句话让他看清真相。
他说:“爱情是虚无缥缈的,但孩子是纽带,你懂得,女特务要想牵住谁,就给谁承诺个孩子,可请你衡量自
邓西岭被扯了起来,这时才想问魏摧云:“摧云,双全呢,他没死吧?”
以为有个聪明的儿子,他才让蠢儿子做垫背的。
但现在他后悔了,他希望儿子还活着。
可他也总还是不信,看赵凌成:“应该有孩子的,你不就是吗?”
男人强大的自信心,明知对方是个特务,却总还是觉得,人家对他是真爱。
觉得在对岸他还有个聪明可爱,前途光明的小儿子。
而这回,是他处心积虑,准备杀死的男人让他死心的。
蓬头垢面,双目却格外锐利的林衍说:“赵勇是王牌飞行员,你呢,你算老几?”
解放时期,共军的战斗机全都是缴获,或苏联援助的破铜烂铁。
飞行员们自己修好了跳上去,就能决定地面战局。
赵勇可是当时国军高层点名必须拿下的人,他邓西岭,拿啥跟人家比?
……
热闹散去,还是那间青纱帐里的小屋,一盏油灯。
陈棉棉脱了闺女的小衣服和小裤子,顿时心疼的滋了一声。
不怪今天妞儿一直情绪不高呢,她自打来了农场就没便便过,而且现在屁屁和腋下全红了,还攒了好多泥垢,小妞儿皮肤本来就白,这一红,瞧着就叫人心疼。
陈棉棉自己其实也快坚持不住了。
西北的秋天几乎不会下雨,但风特别大,整天呼呼的吹。
人会出汗,泥土跟汗液浑合成泥垢附着在皮肤上,她现在和马家兄弟一样脏。
但成年人可以忍,妞妞皮肤那么娇嫩,怎么能忍呢?
她正想着,赵凌成洗尿布回来了,而且林衍也在,俩人好像是在吵架。
林衍说:“老军长已经退了,地位岌岌可危,我也不是要刻意委屈自己,我知道你很讨厌这片土地,之前几年我也一样,但那是因为人,而非这片土地。”
赵凌成说:“你应该回到亭城枪械厂,你得去做有意义的工作。”
林衍说:“平反,再进军工企业,需要案子的负责人登报承认错误,你到底了不了不解首都的革命小将们目前是怎样的疯狂,知不知道,天王老子他们都敢打?”
赵凌成哪怕在西北,也是活在被隔离的象牙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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