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 第二十四章(1 / 2)
第24章·第二十四章
天蒙蒙亮,孟母被高亢的鸡鸣声吵醒,这公鸡打鸣声好像就在自己家,可她家的公鸡已经宰了,只剩母鸡了。
“谁家的公鸡飞我们家来了?这大嗓门真够闹人的。”孟父也醒了。
天热,晚上睡觉时房门没关,两扇门大敞着,孟母往外看一眼,说:“也该起了,我来煮点稀粥,你去河边等着,卖粽子的船路过,你买一二十个。”
孟父应好,却躺着没动。
孟母起床出门,走时催促一句:“你这就起来,别又睡着了。”
她从暗青色的夜雾中穿梭而过,来到前院恰好撞上公鸡打鸣,她循声走到鸡圈旁边,发现鸡圈里面多了几只鸡,而鸡圈上罩的渔网是好好的,不可能是邻居家的鸡从墙上飞过来再钻进鸡圈里。
显然,鸡是人关进去的,孟母心里有数了。
“女婿,你起这么早做什么?”孟父打着哈欠出来,撞上杜黎也从屋里出来。
“不早了,我在家这个时候已经下地干活儿了。”杜黎压低声音,并提醒:“爹,你小点声,青娘和孩子还在睡。”
“难怪你这么瘦,睡得太少了。你正是睡多少都不够睡的年纪,就要多睡觉。你春弟天天睡到大天亮,饭好喊他他才起。”孟父压低声念叨,“你再回屋睡一会儿。”
“我睡够了。”杜黎已经习惯了,他去拿扁担,昨晚五个大人一个小孩洗澡,一缸水已经见底,他再去挑几桶回来。
孟母过来,问:“女婿,鸡圈里怎么多出五只鸡?你从家里逮来的?”
杜黎点头,“爹,娘,我去挑水,顺带把大毛牵出去溜溜。”
孟父孟母看他挑着担牵着驴开门出去,两人面面相觑。
“真该把孟春送给杜老丁当儿子,让他看看这种勤快懂事不抱怨不吭声的儿子有多难得。”孟父感叹,“女婿就这个样子,他已经习惯了,他爹娘只会更习惯,哪还会心疼他,只当是他该做的。”
孟母推他一把,有点不高兴地说:“我们孟春也很好,你少胡乱嫌弃,何况孟春才十六岁。”
孟父也就是随口一说,真论起来,他还是最喜欢自己的儿子,“我去洗脸,你给我拿钱,我待会儿去买粽子。”
孟母不理他,“自己去拿,拿个钱还要劳烦我,你不知道在哪儿?”
在斗嘴声中,青白色的炊烟徐徐升空。
天际的青灰色缓缓转淡,耀眼的红霞一点点弥漫开,天亮了。
“让让嘞,老哥,船往西挪一挪,我借个道。”
“那个卖彩绳的姑娘,等一等,我买彩绳。”
“卖粽叶嘞,一文钱一叠,便宜嘞。”
“……”
清冽的河面上,一艘艘载货小船缓慢划过,叫卖声混着船橹拨水的水花声,这是水乡清早独有的热闹。
站在河边和桥上翘首等待的人,是附近各个坊的坊民。市坊分离,大市在乐桥一带,在吴县中心
初七才离开。走的时候正巧遇见陈府送葬的队伍,十艘大船运着棺材、明器和送葬的人出吴门回陈家的祖地,出自孟家姐弟俩之手的两匹纸马独占了一艘船,那犹如玉制的纸皮引得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大哥,大嫂,这就是我那堂弟媳妇的娘家做的纸扎明器,手艺是没得说,这东西拿去祭拜绝对不掉面子。”人群里,云嫂子跟她娘家大哥大嫂说。
“何止是不掉面子,这是长脸。”男人的目光落在纸马上拔不出来,他心想等他死了,他要是能有这样一对纸马,那可风光了。
“大妹,你领我们去纸马店一趟,价钱合适,我们就把明器定下来。”云嫂子的大嫂能断定她要是买这些明器,她娘的丧事上,她绝对是姐妹四个中的头一份,往后几十年提起来,她脸上都有光。这么一想,她也不心疼钱了,大不了明年后年多养点蚕多织几匹绢卖。
云嫂子不知道孟家纸马店在哪儿,但她知道孟家在哪儿,杜黎娶妻的时候,她还陪着一起来迎亲了。她带着兄嫂去嘉鱼坊,孟家的大门开着,孟青和孟春就在前院给纸牛糊裱。
“弟媳妇,我来了。”云嫂子喊一声。
孟青看过去,她出门相迎:“云嫂子,这是你大哥大嫂吧?大哥大嫂,屋里请。”
“你这是在家做明器?这做的是个什么?纸牛?”男人问。
“对,是纸牛。小弟,这是你姐夫的堂嫂子,还有她大哥大嫂,你去拿板凳,再舀几碗水来。”孟青吩咐,接着解释:“纸马店地儿小,做些花圈和纸人还行,做这种大家伙就转不开身,只能在家做。”
男人看一地的东西,纸是按筐装,炉子上还炖着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墨汁的味道浓郁得刺鼻,牛腿上还没糊纸的地方能看出是绢布,这些东西都不便宜。
“这一头纸牛要什么价?”他问。
“八贯,要是里层的绢布换成麻布,可少五百文。”孟青说,“你们是我堂嫂领来的,我们拐弯抹角也算亲戚,我能再少要二百文,就当是我去祭拜了。”
“不能再少点?再少点吧,我们买的东西多,还想再买两个花圈和两个纸人。”妇人讲价。
“大嫂,明器不讲价,这是行规。”孟春送水来,他接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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