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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成柳府大小姐了?”
就在三日前,一乡间姑娘忽地跪在了府门前,称说自己才是柳家真正的大小姐,脖颈上挂着的银锁便是证据。
众人瞠目结舌,半信半疑时,柳夫人郑氏当即严审当年接生的稳婆,狠打了三十大板后稳婆哭嚎着言明当年仓皇逃难一时粗心,误抱错了襁褓,将善堂内一孤女错当成了大小姐,却心忧惩戒不敢向夫人禀告。稳婆又说,真小姐后颈处是有一乌黑团状胎记的,柳明珍当即掀起发丝,与稳婆描述的一般无二。
这一边母女相认,涕泣情深,另一边占了柳家十几年宠爱的南枝在茫然间被赶出了府门,身上从苏城花重金买回来的云丝锦被换成了粗布衫,首饰钗环被强行扒去,只残留着一圈圈刺目的红印。
南枝自觉对不起柳家上下,可她仍心存依恋,臆想着能再见母亲一面,当面叩谢十几年养育庇佑的恩情。
柳明珍将袖中物一扔,冷冷道:“这银子想来够你花一段时日了,还不快快拿着滚开,莫要污了柳家的大门!”
荷包径直砸到了她的额心,震得脑袋里涌起一阵晕眩,她颤着长睫,在沉默中俯首朝向那柳府牌匾跪拜。
额心磕着青石板,身体一颤一颤地缩着,早已被雨水吹打得没了知觉,将面庞搁在铁硬地面时就多用了几分力,水洼里泛出一捻血痕。
她嗑了三个响头,撑着发胀的腿缓缓地,蹒跚地,像是上了年纪将要枯败的老人,沿着对面深不见底的小巷离开了。
柳明珍眉峰稍扬,意外她竟就无声无息地走了,原以为要闹到母亲怜悯,出言留下她才肯罢休呢。
新提到近前伺候的小丫鬟笑着道:“姑娘,绣娘将嫁衣送来了,唤您进去试试呢!”
柳明珍眸底那几分情绪如夏雨般快速褪去,双颊浮起红晕,搭着眉眼害羞地吃吃笑了声,可刚转身却见郑氏站在几步外,墨蓝身影沉得像浸在染料多年的陈布,一点笑也没有,眸光落在虚空处,似在出神。
“母亲!”柳明珍跑着到她身前,双手揪住她的臂弯,对这来之不易的母亲露出不自知的亲昵道:“今日雨下的这般大,母亲怎地出来了?是特意来等我回去的吗?”
郑氏撑起了唇角两边,顺势拉下她的手轻拍着,温声道:“嗯。绣娘将嫁衣送来了,我瞧着样式新颖,却不够贵重,便派人将房中收到的几枚明珠拿出来加到嫁衣上了,你去看看,怎么点缀合适。”
柳明珍更欢喜了,将脑袋凑到郑氏肩上摩挲着,感叹道:“母亲对我真好。”说着,便迫不及待地抬脚穿过垂花门,一边快声道:“我先去看看,母亲也快些进房吧,今日风冷,再吹下去您头疼的老毛病又该犯了。”
郑氏应了几声,继续站着,李妈妈在身后帮着撑伞,府门外残留着一串印向巷口的,湿漉漉的脚印,好一会那温柔平和的面庞下涌出了悲痛,她颤声道:“真要如此吗?”
李妈妈揩着眼角,她是自小看着南枝长大的,心里的滋味没比郑氏好受多少,叹声道:“如今不下狠心将姑娘赶出去,若被揭露,到头来还是要苦了夫人自己,您又该如何在府内自处?夫人,当断则断啊!”
“是,是……”郑氏喃喃着,尖锐的指尖划过了掌心,沁出血痕:“是得下狠心。”
扬州六月,雨水溶成了漫山烟雾,使得密密层层的苍绿露出点清新的生机来,滚着泥,混着灰,漫入古城的地底。
南枝无处可去,又身无分文,只得在城外的一处破庙安身,破庙先前供奉的是土地神,好些年没清扫过了,房顶瓦片破碎不堪,好几处都已漏了雨,在庙内积了雨洼。
幸而,土地神像前有碟干净糕点,估摸是途径此处赶考的书生留下祭拜的,南枝闻了闻,没什么异味,便放心地捧在手心大口吃起来。
她身上湿漉漉的,额头却是一股潮热,若非肚皮饿得骤痛早已晕死过去,腮帮高鼓嚼动着,心里却冒出难咽的艰涩。
富商多纵女,更遑论柳家这样的大商贾,府内除几个公子外就只有她一个年纪最小的姑娘,兄长们处处惯让,母亲又素来娇纵,无有不应,无事不允。在外若瞧上了什么珍宝绫罗,第二日睁眼便能在床前见着,俨然成了扬州城这一方天地的小霸王,可如今才知,这一切居然都是抢占了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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