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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本州文脉在憋个大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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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庞山长不禁汗颜,也不知道这些年泸州的文脉,到底出了什麽问题,之前一直繁荣昌盛,成化年间更是中了十一位进士!几乎每一科都不落空……

那种生机勃勃丶万物竞发的景象犹在眼前,可一转眼怎麽就成了这个样子——弘治朝至今竟只中了一根独苗苗,这一科要是再不中,就要二十年只出一个进士了,别说跟川省各府比了,都要被隔壁的叙州远远甩下了,哪还好意思说自己文教昌盛啊?

老翰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然也不会致仕多年又出山任教,就是为了替家乡保住文教这块招牌!可是几年下来,他无奈地发现,人才可以批量培养,但顶尖的天才是可遇不可求的。

韩昌黎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他的切身体会却正好相反。择英才而育之,这话不假,但前提是你得能择到天才啊!

以他观之,泸州这些年最拿得出手的,依然还是那屡试不第的朱琉……

想到朱琉,庞山长又想到他推荐的两个孩子。在信里朱琉可是不乏溢美之词。尤其对那个苏录,直接以『骐骥』称之……

说实话,对朱琉从山里选来的良驹,他是有些期许的,但周山长念了几份都没有此人,看来都入不了他们的法眼,这让庞山长有些失望。

但他还是问了一嘴:「新来的那两个孩子考得怎麽样,能留下来吗?」

「能。」周山长小声道,希望山长就此打住。

「有多能?」庞山长却偏偏追问道。

「很能。」周山长声音越发微弱道:「学生准备把他们调到诚心斋去。」

「哦?」庞山长略略提高了声调,他虽然清贵了一辈子,可也见惯了官场的勾心斗角,一眼就看穿周山长的小算盘道:「莫非他俩出类拔萃?」

「……」周山长低头道:「是。」

「拿来我看看。」庞山长伸出手来,周山长只好从右边袖子里抽出了两份答卷,双手奉上,面皮微微发烫。

周山长又从几上拿起靉靆,庞山长接过来架在鼻梁上,阅读起朱子和那一份,不禁眼前一亮!

他便颤巍巍念诵起来:「龙章不可私授,凤玺焉能妄受!」

「天生蒸民,有物有则。君臣之位,本乎乾坤!尧舜传贤,必待天与人归;汤武革命,亦惟顺天应民。私相授受,违天生之则,乱君臣之纲……」

一口气念完,老头累得够呛,却欣喜万分道:「好好好!这才是老夫一直要找的绝好佳作啊!」

「山长还没看另一份呢……」周山长赶紧补救道:「我等认为,那苏录的文章还要更胜一筹。」

「哦?」老山长便翻到另一张卷子,才看了两段,便感觉多年的眼翳都清爽多了!

他又忍不住要朗诵了。苏录的文章偷师曲调,富有韵律,让人很难不读出声。

「扶老夫起来。」庞山长坐着读还不过瘾,还要站着念。「如此奔腾磅礴之文,坐着读会岔气的!」

周山长赶紧扶起老翰林,庞山长老迈却咬字清晰的声音便响彻鹤山堂:

「为政在正名,名正则事成。君代天理民,臣辅君成治,非德不居其位,非义不任其职!」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哙授非以礼,之以利相谋,上下交争,国何以立?宗庙隳丶社稷墟,非天亡之,实自亡也!后之君子,守君臣大分,循天下正道,邦本自固!」

「妙妙妙!」读完之后山长彷佛年轻了十岁,脸色都红润了不少,哈哈大笑道:

「我说泸州文脉为何不兴。非不兴也,将有大发作于后哉!」

「山长的评价这麽高?」听老山长拔高到这种程度,周山长吃惊道:「这苏录的文章固然酣畅淋漓,令人耳目一新,还远不至于领一州风骚啊……」

「文章就像马驹,要看骨相的!韩昌黎所谓『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此气即骨相也;柳子厚云『本深而末茂』,此『本』即筋骨也!观亚圣之文,气若长虹,筋骨雄健,故虽不事雕琢,而千秋奉为圭臬!」老山长眼也不花了,气也不虚了,兴致勃勃地长篇大论道:

「是以善为文者,必先立其骨:明义理丶正格律丶贯气脉,此根本也!根本既固,而后润色辞章,不过水磨功夫。譬如良驹生而神骏,加以刍秣雕鞍,自然一日千里;若孱骨病骀,虽饲以豆麦,饰以金羁,终难负重致远!」

老翰林都好几年没这样亢奋了,说完一屁股坐回藤椅上,累得呼哧呼哧,还不忘问道:「这两个孩子的文章都优于白云山啊,为什麽一开始不拿出来?」

「这……」周山长早已想好了说辞,赶忙道:「因为别人是开学考,他们是入学考,虽然是一起考的,但是两码事啊。」

「你呀……」庞山长笑笑,没有多做评论,只是淡淡道:「放心吧,此次春闱,德嘉必能高中。」

虽然庞山长没有指责他一个字,周勤却脸红到了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老翰林点到了他的心病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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