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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电光火石般,悟了他话中之意。
——那是当着嘉庆帝和毛琳妍,有意为她圆场的一句话。
她一瞬愕然,匆匆回过头去望着床幔之内,只见毛琳妍一双眼,正不动声色地在她面上打量。
两人对视一瞬,毛琳妍若无其事地偏开眼。
她心中后怕。
是她失态了,竟然在紫宸殿内为了顾怀瑾两腿发软,泪眼滂沱。
他动了怒,还是下意识帮她遮掩。
可是。
他要走出宫令牌,不准她来紫宸殿,又是为何。
是有意捂住消息,不准她知道?
南琼霜再感恩他替她圆场,也咬着牙不愿看他,闭了闭眼,扶着床边,再度站起了身,哀哀朝床幔中的人含泪行去。
毛琳妍正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听见她起身,装模作样地抚着嘉庆帝的脸颊,一边安慰,一边落泪。
“去哪。”李玄白吐字:“给我过来!”
她止住脚步,背对着身后震怒的人,筋疲力竭地平缓呼吸。
——眼下不是同摄政王计较这些的场合。
李玄白又道:“皇上疯症发作时,曾以宠嫔的大腿骨制琵琶,此事你不是不知!既已有人侍疾,本王不愿你冒险,叫你安安分分地回宫歇息,哪知一番苦心,你全不领情!”
这又是说给毛琳妍和嘉庆帝听的话。
她暗忖片刻,回过身来,屏着息在李玄白面前站定,垂首顺从道:
“德音眼浅,辜负表兄一番心思,求表兄责罚。”
大殿内的宫灯亮得昏聩,正正好好立在两人正中。
一人高,一人低,一人垂首,一人负手而立,咫尺但迢迢。
“责罚。”李玄白冷哼一声,“是该责罚。”
他盯视着她,字吐得极轻,眉梢突地一挑:
“滚回你菡萏宫去。”
深夜,月明星稀。
深更半夜的出菡萏宫侍疾,没想到去大明宫转了一圈,又去紫宸殿内折腾了半日,最后兜兜转转,又回了她自己的菡萏宫。
夜里的菡萏宫静得不合时宜。
宫外出了这么大的事,雅致的庭院竟还依旧雅致,万事万物,一派清幽怡然。
花草树木当真是无情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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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浑浑噩噩地,幽灵一般飘进了菡萏宫,甫一跨过门槛,仿佛被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不仅倒下,更乱七八糟地碎了一地。
远香清涟两个忙手忙脚将她扶起来。
她不愿当着人哭,更不愿当着人崩溃。当着往生门家养婢的面,如此失态,已经叫她难堪,她推开两人,手一挥叫她们全下去,歪歪斜斜地站起来。
直奔贵妃榻而去,枕着玉枕,阖眼歇了一刻。
那种叫人头晕目眩的、汹涌的血潮,终于稍微平息。
她总算有余裕想想她方才做了哪些蠢事。
当着嘉庆帝的面为那人哭了;六神无主的模样被李玄白亲眼看见;软着腿脚站也站不起来,难以自控地泪流满面,也叫那人瞧见——冷眼瞧见。往后想强词夺理,说两人没有什么,恐怕也难了。
倘若他知道她同顾怀瑾已经有过何种关系,他是否还肯庇佑她?
她缓缓捂住脸。
可是,为什么这种时候,她心里首先涌上来的,还是她那些差事。
他快死了。
是因为什么。
因为天山之祸,他终于还是想不开?
可是,她都已经放了。既然放了手,他总能慢慢想明白,该恨谁,该爱谁。只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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