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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性,多少人羡慕嫉妒。
“永华也不是故意如此,知人知面难知心,那人表面上也是君子做派,永华小姐定是受到蒙蔽,一时失误!”
周先生叹一口气,“她母亲对她一向是严厉的,若还活着,永华想必不至如此荒唐。”
看样子,周君是忆起原配的好。
“韵,有机会你多开导规劝她,你们俩是投缘的。”
她自嘲地想,许庭韵的作用何止开导规劝,跟周小姐现在的交情也岂止是投缘。
无论如何,她与周小姐已紧紧捆绑。
庭韵温柔点头。
午饭时间到了。
佣人送上文火慢炖的筒骨汤,撒一把青绿小葱,扑鼻的香味。
“孕期需要钙质,你多用一些。”周先生体贴地说。
钵中的筒骨被均匀剁成两截,汤质炖作乳白。
——那骨肉同样来自尸体,动物的尸体。
一霎时,她脑海浮现那具赤倮男尸。
苍白的皮肤,突出的眼球。
这噩梦将伴随她余生,挥之不去。
喉头哽住,胃里翻腾,她赶忙冲去洗手间。
“已经六个多月,妊娠反应还这么严重?”
周先生只是不解。
是晚,庭韵躺在床上煎熬,并无多少睡意。
晚饭也没吃多少,闻到肉味就觉反胃恶心,只能吃素食。
她温柔抚摸隆起的肚皮,是胎儿在以这种方式抗议?
她裹挟着它参与一桩罪案。
它被迫见证母亲的罪行。
它还那么小,这不公平。
她喃喃低语,唱一支摇篮曲。
月光光,照地堂。
年卅晚,摘槟榔。
槟榔香,摘子姜。
子姜辣,拜菩达。
……
幼时,许太太唱给她听。
胎儿安稳些,母亲的睡意袭来。
梦里她赤脚走在一片芦苇地。
芦苇有半人多高,风一吹,它们柔软的枝干倒伏,再弹起,身姿摇摇曳曳,像一片绿色波浪。
风里有清新的草香味,太阳暖洋洋晒在身上。
一切都很妙。
有时幸福也不过是吹吹风,太阳底下晒晒肚皮。
她拨一把苇叶,嗬,那后面是张人脸。
庭韵认得他,很多人曾称他为新一届芭蕾王子。
那芭蕾王子苍白皮肤泛一种清灰,眼球突出,面部肌肉僵硬。
他瞪着庭韵说:“是你害我,是你害我……”
“不,不是我,我见你时你已经亡故,我无能为力。”
她争辩。
那人突然大笑,狰狞可怖,他说:“嘿,你把灵魂卖给魔鬼!”
惊醒时那句话仍回响在耳边,她“啊——”一声尖叫。
你把灵魂卖给魔鬼——
“怎么了怎么了,小姐?”
阿欢赶忙奔来,自那日起,庭韵央阿欢做住家保姆,她不敢一个人睡。
庭韵只是蜷住身子。
“梦魇了吗?”阿欢打开灯,轻轻拍她肩膀,“不怕不怕,有阿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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