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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8章 风雨兼程烟波险,鸿志初展客路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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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破败,这就是他的封地。

不到四千汉人,再加上两万多的奴隶,不到四十万亩的田土,这就是金山国的所有财富。

金山伯权天沛看到了潞王的船只和舰队上悬挂的团龙旗,快速帆船这种海上巨兽,也只有大明能够建造,一次性出现十艘,代表着潞王殿下来就藩了。

权天沛立刻下令全城百姓和奴隶,都到码头迎接潞王殿下,虽然简陋,但权天沛还是在8号码头营造了一个迎恩门和迎恩馆。

权天沛对潞王一无所知,仅限的了解,也只是混世魔王的称号,权天沛迫切的希望潞王能够来到金山城,因为,他真的撑不住了。

金山城距离大明实在是太远太远了,而且横跨了整个大东洋,三万里的水程,让愿意来到这里汉人少之又少,没有朝廷的背书,金山城就像是个随时要熄灭的火苗。

潞王无论什麽样的性格,权天沛都要忍受,而且还要把这位爷伺候好,伺候舒心。

朱翊鏐走下了船舰的楼梯,走到了栈桥之上,用力的跺了跺脚,缓解了下自己的晕地症状,才走向了栈桥等候的人群。

「拜见潞王千岁。」权天沛带领所有人跪迎朱翊鏐的就藩,对于礼法,他一窍不通,虽然翻看了《藩国仪注》,但金山城条件有限。

「免礼。」朱翊鏐站定,看着那个有些简陋的迎恩门,至少可以肯定,金山城欢迎他。

大明藩王就藩,因为各种原因,每次就藩都不受当地百姓待见,毕竟每一位藩王就藩,都代表着一大堆田土要划拨给藩王府,各地官田不够,就要滋扰百姓。

潞王不肯就藩大明腹地,也有这个原因,本就受万民供养,还要被万民所厌恶,可谓是罪上加罪了。

「皇兄告诉我,不是奴隶制,不好开拓,今日见金山城,皇兄说的对。」朱翊鏐对着权天沛说道。

权天沛面色立刻轻松了起来,他最担心京城来的这位天上住着的王爷,有太多的道德负担,这对金山城的开拓不利,可潞王一开口,立刻让权天沛清楚,这位殿下,没有被仁义礼智信这些道理给灌成傻子。

相反,殿下相当务实。

伐木丶垦荒丶水利丶修桥丶修路丶修城营堡,全都需要力役奴隶,光靠远渡重洋的汉人,能做多少?

「迎王旗。」权天沛再次大声喊道。

三名缇骑扛着三面旗帜下船,第一面是象徵着皇权的团龙旗;第二面是象徵着潞王的王旗,一个大大的潞字旗;第三面是七星旗,这是大明的海旗,代表着金山国是大明海外藩国。

还有潞王的大驾丶王座等物,也从船上被卸下,这是潞王的王驾,自然要跟着潞王一起抵达金山国。

三杆大旗,被缇骑扛到了金山城内,潞王领着权天沛丶孟金泉等人,走进了金山城内。

一进城,潞王眼前一亮,这个山城,居然比他想的要繁华的多!

一条宽三丈的主街道两侧,是各种各样的商铺,最多的自然是金银行,米面粮油酒柴丶笔墨纸砚等物皆有售卖。

四千人在大明腹地连个乡都算不上,朱翊鏐已经做好了吃四十年苦,把金山城彻底建起来,但连片的砖瓦民舍告诉朱翊鏐,这里不是想的那麽贫穷。

「出产黄金,黄金又能买到很多的货物。」权天沛低声解释着,为何城内城外,如此不同,汉人太少了,能弄成这样,他已经倾尽全力了。

朱翊鏐走进了潞王府,这个潞王府在金山城的中心,位置很好,占地八十多亩,但楼台阁榭,都很普通,远不如京师的潞王府豪华。

但这已经让朱翊鏐非常满意了,毕竟他的期待本就不高。

权天沛,一个很擅长经营的人。

朱翊鏐坐定后,才对着权天沛说道:「我初来乍到,金山伯,城中一切照旧就是。」

「殿下,臣这里有几件急事,需要殿下处置。」权天沛拿出了几本札子,交给了朱翊鏐,请朱翊鏐批示。

朱翊鏐眉头一皱,按理说他这刚到,怎麽也要休息几天,怎麽上来就要处理公务?这是刚上岸,就要给他个下马威不成?

「金山伯这日子过得有点糟心啊。」朱翊鏐看完了札子,才明白自己误会金山伯了。

金山伯不敢给潞王下马威,潞王殿下手下三千兵马,把金山城杀个对穿,再横扫三遍。

完全是潞王殿下再不就藩,金山城这摊子就要吃散夥饭了,金山伯的处境相当的困难。

「我一时妇人之仁,反倒成了今日之困局,请神容易送神难。」权天沛的面色有些苦楚,说起来都是四年前,万历十五年的旧事。

一群从倭国流窜到金山国的海寇,漂洋过海的来到了金山城,看在领头的都是汉人的份上,权天沛接受了他们。

在开拓的这四年时间里,总数超过八百人的海寇,成了金山牙兵,四处出击。

现在,这些海寇在头领谢瑞祥的带领下,越来越不安分,在城里,私设税赋丶擅取货物丶诬陷良民丶收取陋规丶杀人越货草菅人命等等,权天沛手里一共就四百人不到,实在是无法节制这个谢瑞祥了。

最近谢瑞祥更是把主意打到了黄金之上,谢瑞祥要求金山城必须要分三成的黄金给他,否则就要发飙了!

简单而言,城里最能打的一批人,反对权天沛,甚至打算把他杀了取而代之。

「今天这个谢瑞祥有没有到码头迎接孤?」朱翊鏐坐直了身子,身上的气势一变,眼中露出了寒光。

长史孟金泉立刻说道:「未曾到码头迎接。」

孟金泉是少有的进士出身的长史,他到潞王府是打算从长史进都察院,长史都是监视藩王的,进都察院是晋升通道。

潞王要就藩,孟金泉就想做金山国的宰相了,潞王要就藩大明腹地,孟金泉在去年就升转去都察院了。

孟金泉在码头的时候,就已经心生疑惑了,这金山城又不太平,武装力量只有四百人?

「未曾。」权天沛面色更苦,低声说道。

朱翊鏐深吸了口气说道:「那简单了,这谢瑞祥,怕是已经和夷人丶红毛番,勾结到一起去了。」

「嗯?」权天沛一愣,而后冒了一身的冷汗,他呆呆的说道:「不能吧,他不是要黄金吗?他要是和夷人勾结到一起,他还怎麽拿到黄金呢?」

「金山城能有今天,他最起码也有一半的功劳,他毁了金山城,对他有什麽好处?」

朱翊鏐以为这权天沛在演戏,毕竟潞王跟着皇兄听政丶在万历十三年监国的时候,碰到的全都是老戏骨,浑身上下,全是演技。

朱翊鏐看了眼孟金泉,孟金泉摇了摇头,这权天沛不是演戏,因为这金山城从上到下,孟金泉就没看到权天沛对牙兵头子谢瑞祥,有任何的防备。

孟金泉判断,要麽权天沛天生的老戏骨,演技太好,而且留有后手,要麽就是真的妇人之仁。

「算了,抓来问问就是,请骆帅出马,反抗者以叛乱论罪,格杀勿论。」朱翊鏐没有详细解释,拿出了火牌,让骆尚志出马。

骆尚志是浙江馀姚人,出身世袭百户,万历十三年入朝抗倭任水师扬威团营参将,为东征英豪二十八星宿之一,身上有皇帝赐的西方娄虎星,是正经的水师强将。

骆尚志这次跟随朱翊鏐来到金山国,是为了水师的远洋部署做训练。

「末将遵命。」骆尚志俯首领命,调了一千人水师,就直奔谢瑞祥的老巢去了。

朱翊鏐等了不到半个时辰,谢瑞祥就被骆尚志抓到了潞王府内。

「金山伯,人抓来了,他不到码头迎接孤,已经是大不敬了,孤以为他要的不是黄金,而是你的命,咱们就当面审问一番,看看孤说的对不对。」朱翊鏐倒是兴致勃勃的说道。

打个赌,输了无所谓,赢了,这就藩的第一把火,算是烧热灶了。

「呸!」谢瑞祥用力的啐了一口,看着权天沛说道:「权天沛,老子辛辛苦苦拼杀,这金山城建好了,你倒好,跑回大明,混了个金山伯!这开拓伯爵,本该是我的!」

「金山伯,本该是我的!我的!没有我,能有金山城的今天吗!」

谢瑞祥不是个心里能藏得住事儿的人,被水师锐卒给抓了之后,知道翻盘无望,跪在地上,看着权天沛目眦欲裂,眼睛通红,恨不得杀了权天沛。

「当初我让你回大明腹地领赏,你说在大明留有案底,不愿回去,说愿意看家,让我回大明,现在又怪我抢了伯爵之位?」权天沛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说道。

权天沛完全没料到,居然不是因为黄金,而是因为爵位!

谢瑞祥是个海寇出身,他回大明不被捕就不错了,还想领赏?

「我要是知道有爵位恩赏,还轮得到你?」谢瑞祥用力的挣扎了两下,挣脱不了缇骑的约束,才愤怒无比的啐了一口痰,啐到了权天沛的鞋子上。

谢瑞祥做梦都想要个正经人的身份,而不是海寇。

「我我我…」权天沛一时语塞,最终叹了口气甩了甩袖子。

朱翊鏐是对的,这谢瑞祥心里有恨,而且恨意积累日久,已经到了恨不得要杀了对方的地步。

「拉下去,查补之后,斩了吧。」朱翊鏐看着谢瑞祥,稍加斟酌,不玩什麽权衡之道,直接斩首。

权天沛一听潞王宣判斩首,吓了一跳,赶忙说道:「殿下,能否宽宥一二?谢瑞祥在金山城颇有人望,如此轻易斩首,恐怕人心动荡。」

「人心动荡你就不必管了,孤自有办法。」朱翊鏐摆了摆手,他可是公审制的发起人,如何让人心安定,他自有办法,他看着谢瑞祥说道:「谢瑞祥,你也别不服气,我来问你,今日孤就藩金山,你为何没到码头迎恩?」

「我没看到!」谢瑞祥梗着脖子说道:「今日被你拿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硬气!」朱翊鏐也不气恼,对着权天沛说道:「查补之后,你自然清楚了,带下去吧。」

朱翊鏐不是无故杀人,这个谢瑞祥勾结夷人丶红毛番的事儿,怕是已经到了快要发动的时间,黄金这东西,对大明丶对泰西都很有吸引力。

调查只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朱翊鏐和权天沛还没说完话,就调查清楚了,谢瑞祥和墨西哥总督府勾结,谋取金山城,人证物证书证,铁证如山,还有一份血契盟书。

「殿下,是怎麽判断出来的?」权天沛一脸茫然,他在金山城都没察觉出这些,朱翊鏐刚到一会儿,就判断的如此准确!

朱翊鏐倒是颇为平静的说道:「没什麽,谢瑞祥不藉助外力,拿不下金山城,杀不了你,要不早就动手了,所以,他只能寻求外力了,金山伯只不过是当局者迷,孤是旁观者清。」

朱翊鏐忽然觉得,他平日里接触到的人和事,尤其是看的斗争卷,对于判断局势,实在是太有用了!

从权天沛的札子来看,权天沛和谢瑞祥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尤其是谢瑞祥越来越猖狂,连指使手下草菅人命都做出来了,谢瑞祥已经不在乎金山人的死活了。

矛盾激化到如此地步,毁灭彼此的斗争就会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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