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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问与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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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问与答

雾气回旋如巨柱,直冲天穹。

此刻,随着万化乐土的再一次展开,无数被失梦症所感染的灵魂脱离了躯壳,灵体如尸骸一般,随波而至,被一根根树根纠缠着,彻底的榨乾抽尽,只剩下残存的欲望不得解脱,化为飞蛾起落。

无以计数的的灵魂在一夜之间堕入这一场梦境中,所涉及到的地方不仅仅是千岛,还包括了中土丶帝国,乃至联邦。

如此大的阵仗,即便是在偏远的海域,也瞒不过其他的眼睛。

「旁边看了那麽久了,为何不说话呢,「锁匠」。」

闻正忽然头也不回的问道:「既然来了,不妨出面一见,我们之间还是难得如此平和呢。」

「倒是难得的大阵仗啊,引导者。」

一个飘忽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闻正的身后,苍老的面孔漠然一警:「只是,缘何如此轻蔑于我等?」

如此庞大的阵仗,却毫不做任何掩饰。

宛如挑一般的,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几乎就像是宣战一样.

「唔。天乙阁下?」

闻正回眸,仿佛错一般,轻声一笑:「我还以为会是天炉那个死脑筋呢—不过轻蔑又哪里说得上?

孩子们瞎闹腾,咱们做大人的总不至于较真,跟着一起胡来吧?」

「呵—」

天乙冷笑一声,「这麽多年不见,不见你长进,巧言善辩这一点,倒是更胜以往。」

「那就,说点实在的吧。」

闻正捏了捏下巴,忽然提议:「做个交易如何?」

天乙反问:「我们之间难道有什麽可谈?」

「别这样嘛,起码先听一听再做决定,如何?」

闻正警了一眼下方的场景,双手微微摊开,仿佛无可奈何:「这可是孩子最重要的心愿,做父亲的,怎麽能够忍心袖手旁观呢?

左右不过是损耗了一点你们自己都不在乎的灵魂而已,天乙阁下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怎麽样?」

天乙笑,却听见闻正的声音。

「说起来,最近,播种者虽然吃了个大亏,不过,动作还不是很消停呢一一」

闻正毫无徵兆的开口说道,仿佛闲谈一般感慨:「在三个圣愚之中,他也算是劳模了,任劳任怨,不辞辛苦。

不像我这样的懒汉,得过且过。

壮志雄心,着实令人钦佩,遭受重创之后,居然还有兴趣继续搅风搅雨。」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问:「上一次的漩涡暴动,造就了三个虚渊,倘若再来一次的话天乙阁下,你们的天都计划,还能稳得住麽?」

天乙没有说话。

只有脸色,分明的阴沉下去。

天都。

这在联邦内部都是隐秘中的隐秘,机要中的机要,甚至是数百年来联邦最重要的计划之一,如今却在一个圣愚的口中吐露而出」

「不妨,做个交易吧,天乙阁下。」

闻正回头,再一次的,微笑了起来。

高天之上,阳光温柔,和风气爽。

这一片万里无云的蔚蓝太过高远了,看不见下面的地狱。

而在幻梦的地狱之中,繁复而庞大的巨树之下,无以计数的细密根须里,却骤然有一点黑暗,悄然涌现。

无声的,在数不尽的泡影之中,扩散开来。

宛如火焰。

这个世界像假的一样。

或许,每个人,或多或少的,会在某个时间里,忽然产生这样的感觉——有可能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摄影棚,每个人其实都是演员,大家每天就像是上班一样,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只为了将自己蒙在鼓里。

一般来说,我们会将这种想法,称之为「中二」

而大部分的人,在明智的思考亦或者疲惫的怠情之后,就会将这样的无稽之谈抛到脑后,充其量,逗自己一笑而已。

可当这样的可能,出现在季觉心中的瞬间,他就迎来了不可思议的平静和安定。

不安丶仿徨丶痛苦和愤怒,一切的情绪都尽数消散了,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平和,就好像一切问题和苦难,都迎刃而解。

如此断然的,得到了荒谬的解答。

却文如此离奇的,不假思索的,信以为真。

【这个世界,是假的。】

在确定了这一前提之后,那麽,只需要以此为基础,进行思考和研究,尝试和探索,

最终进行印证就好。

遗憾的是,季觉发现自己心枢的相性不能说没有,但对比起其他的上善来,着实拉跨。

况且,当初,镜也没来!

心枢,镜,以太。

构成这个虚假世界的最至关重要的三个上善,季觉的相性里一个好的都没有!

以至于,几乎快要无从下手但是没问题。

工匠不惧问题,只害怕找不到问题的存在。

即便在这个虚假世界里的一切研修都有可能是镜花水月,但即便是镜花水月,也有穷尽的时候!

据说,在很久之前,混沌时代还是更早的时候,有个无法证伪的说法,叫做【缸中之脑】。

倘若你所感知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幻想,是你的脑子被人浸泡在了实验室的器血之中,进行精妙的操控和刺激所带来的一切。

那麽,你如何挣脱这一份幻象的?

很遗憾的是,不存在的东西,往往无法证伪,在探讨论点之前,必然的前提是一一证有不证无。

倘若目标是普通人的话,那麽这个问题注定只能作为思辨的课题存在,而无从真正的验证。

无解。

遗憾的是,无解也是源自人的极限。

而一个存在着上善的世界里,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无解」,根本没有成立的可能。

它的缺陷,就已经在它的题目上了!

缸中之脑。

缸?

为何是仅仅是缸呢?

倘若你真的具备无限的资源和无限的力量,又何必将一个大脑放进缸里来制造这麽一片小小的幻影?

之所以是缸中之脑,就是因为资源的匮乏,根本不足以创造出一个完全逼真的世界!

这个世界,是存在极限的。

否则的话,不可能这麽多年没有理论的进步,没有推陈出新,甚至在自己一直原地踏步的状况下,没有任何超过自己的工匠后继出现。

倘若虚假根植在自己的意识之上,那麽,就算是想要创造出什麽新的理论和开创,也必须是自己的认知和意识能够进行验证和理解的,否则,如果愣造一个『香蕉大香蕉皮也大」的创新出来,反而会打破季觉的认知。

那麽,前提已然明了。

倘若这个世界是虚假的,那麽其必然有限,其必然贫乏,资源必然稀少。那麽,想要令虚假碍眼的一切显现出真正的模样,那麽,只要肆意的挥霍和浪费这一份资源就好了。

打定了主意的那一瞬间,季觉,开始了行动。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他浑然不在意的投入其中,如同疯子一样挥霍着自己的资产,在人迹罕至的千岛创造出一片又一片拔地而起的灵质森林。

数之不尽的结晶彼此顺着灵质回路衔接在一起,构成了庞大的构造,十六重天的构架之下,数千个序列和上万个基盘彼此衔接为一体。

那抽象又复杂的诡异构造,所想要实现的,就只有一个效果。

最大可能程度上的,模拟现实!

昔日万化之塔的山寨版,绝对由季觉的双手所造,一切都在他认知和感知之中的成果「现在,准备好开始套娃了麽?」

季觉咧嘴,轻笑出声,毫不犹豫的启动了模拟阵列。

轰!!!

那一刹那,就在灵质回路的串联里,季觉的大脑之中,陡然间仿佛有宇宙开辟一般的巨响进发。

再紧接着,思维的迷雾扩散里,数之不尽的灵质结晶开始了疯狂的演算,在季觉的大脑和感知之中缔造出了一片迅速扩散的领域。

将无以计数的岛屿和海洋填充其中,丝丝缕缕,纤毫毕见。每一块石头,每一滴雨水,每一缕浪花!

啪·——.

季觉的鼻血从脸上落下,作响,血液,近乎沸腾,在这恐怖的高热里,几乎快要神形俱灭。

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不安进发而出,催促着他,赶快结束这一切,你他妈的在自寻死路,这个世界真实与否真的有那麽重要麽?!

「当然有那麽重要啊。」

季觉咧嘴,血水在笑容之中蔓延,在恍惚之中,他好像又一次看到幻觉了,天穹渐渐暗淡,大地崩裂,海水沸腾发。

然后,就在那一瞬间,脑海中所拟象的现实里,陡然有一根又一根的灵质结晶悄然出现。

和现实一模一样的拟象阵列「还记得我说过的吗?」

季觉对自己,对这个世界微笑着,告诉它:「套娃,才刚刚开始呢!」

于是,在模拟的世界之内,第二层模拟,骤然开启!

轰!!!!

世界诞生于一次巨响,好像又湮灭于巨响之中。

季觉最后听见了,仿佛方象碎裂的哀鸣。

好像做了一个梦。

季觉茫然的睁开了眼睛,揉了揉脸,感觉到一阵疲乏和茫然,梦里的记忆迅速的暗淡,消散,记不清楚了。

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爬起来,下意识的,揉了揉手腕。

愣在了原地。

迷惑。

低头,手腕上空空荡荡。

可回过神来之后,就多了一块手表,嗯,睡糊涂了,刚才居然没察觉到,他自嘲的摇头笑了笑。

可心中,却莫名的,开始不安。

「怎麽了?」叶纯好奇的探头,打着哈欠,长发散落在床单之上,四仰八叉的翻了个身,丝毫不在乎个人形象,也不在乎走光,还是一副晒乾了的咸鱼的样子,懒洋洋的。

踢了他一脚。

「饿了,快去做饭!」

「」.—·懒狗饿死算了。」

季觉垮起脸来,可看着她凑过来拱拱拱卖萌的样子,只能无可奈何的叹口气,穿衣服起床。

窗外,阳光灿烂。

天穹展览,植物苍翠,真是好天气。

日历上还画着圈,标注着渐渐接近的婚礼日期和诸多日程,如此繁忙。

一切都如此的美好。

可季觉却总感觉哪里不对。

就好像·——失去了什麽一样。

可不论如何回想,都难以确定自己究竟忘了什麽东西,只是本能的感觉哪里出现了空缺,亦或者,矛盾。

就好像睁开眼晴去摸手机却摸了个空。

健全的人一场车祸之后变成了残疾,即便是这一切再怎麽美好,也依旧难以接受现实。

以至于,在恍惚中,忍不住开始问自己这个世界,是真的麽?

在忙碌的早餐准备中,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垂眸,凝视着平滑如镜的刀锋,乃至,

自己眼瞳的倒影。

自此,那一片纯粹的黑暗里,一念萌发再难断绝!

季觉,再一次从梦中醒来了。

好像又做了一个梦,好像,又做了很多梦,可是却记不清晰,只记得一次次的中断和痛苦,头痛欲裂。

他疲惫的从床上爬起来,剧烈喘息着,汗流渎背。

「主人,您的状况很不好。」工坊之灵提醒:「医生说,您需要静养休息,不然灵质分裂症会越来越严重。」

水银之手抬起,带着一把药片,递过来:「您该吃药了。」

「啊,谢谢。」

季觉端起了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水,和药片,吞进肚子里,于是,药效迅速起效了,原本内心之中的不安和恐惧消散无踪了。

「不用谢,主人。」

工坊之灵的投影屈膝行礼:「这是我应该做的。」

季觉沉默,茫然,看着她。

「主人?」伊西丝不解。

」......

季觉沉默着,许久,忽然问:「伊西丝,你为什麽要叫我主人呢?」

「您是否又忘了?」

工坊之灵回答:「我是您的造物和从属,称您为主人难道不是理所当然麽?」

「啊,或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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