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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寻仙的人(万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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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寻仙的人(万字)

一年后。

一场鹅毛大雪不期而至,细碎雪花迷蒙落下,让眼前的画面不免清冷几分。

赵无眠披着雪白狐裘,一席白衣,白发束在腰后,站在侦缉司修筑的望楼之上,眺望着笼罩在白雪中的京师。

他的酒肉朋友,徐宁川坐在望楼栏上,一手在大冬天摇着纸扇,一手提着酒坛,往嘴里灌酒。

燕九身着捕快服,站在他身后,手里捏着文书,向他汇报。

「西域太乱,要让那群无法无天的江湖人归于管束,可是不易,好在苏总捕亲自前去,如今也算安稳下来。」

「草原大汗阿苏尔半年前来京师,同圣上签了文书,将燕云以北,百里之地割让我等,求一个议和通商的机会如今商道也已有条不紊修建通商。」

「天下太平,只是」燕九犹豫几分。

赵无眠侧眼看他,「还是没有酒儿的线索,对吗?」

「是茫茫万里疆域,想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她似乎有意避着侯爷。」」

燕九想了半天,也没敢说酒儿兴许早就死了这种话。

赵无眠已找了酒儿十年,如今借着朝廷与江湖势力,又寻了一年,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这十一年,于他的人生,不算什麽,他也有找下一个十一年的决心。

可这段时日,还是太久了—久到他已失去耐心,不愿苦等。

赵无眠并非打算放弃-而是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一个或许会让他九死一生的念头。

酒儿曾经为了赵无眠,有过无数次九死一生。

如今也该轮到赵无眠了。

他微微颌首,转身离去,「馀下这些俗世之事,你同宋前辈与大舅哥商议着处理便是。」

燕九望着赵无眠的白衣背影,不免问:「你要做什麽?」

「成仙。」

简短吐露两个字后,赵无眠已下了望楼。

燕九按着腰刀,不免追了上去,想多问几句,可赵无眠的背影渐行渐远,又让他顿下脚步,眼神带着些许恍如隔世。

燕九与赵无眠认识很早,初次见面,并不痛快,可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想当初,赵无眠还在为如何护送圣上回京苦恼,如今却一眨眼,都要成仙人了他眼神晞嘘,却忽的叹了口气。

徐宁川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侧目望着赵无眠。

对于赵无眠而言,成仙,意味着许多。

可对于徐宁川与燕九而言,赵无眠成仙,只意味着他们要失去一位把酒言欢的朋友。

徐宁川默默喝酒。

除了喝酒,也说不出别的什麽话来。

侦缉司的院中,顾月寒与刘晚秋,正在比武。

刘晚秋要大顾月寒几岁,没练一会儿,便带着自己的小妹妹,骑着赵无眠送给她的枣红马,绕着京师策马奔腾。

刘晚秋还未长大,枣红马也尚未变成一匹老马。

她们活泼,又矫健。

很快得,她们策马又闯进侦缉司,马儿汗气蒸腾,浑身冒着白气,刘晚秋与顾月寒也被汗水浸湿了衣裳。

宋云拉她们下来,说着『大冬天出这麽多汗,值不得要染风寒」之类的关怀话。

赵无眠自望楼走下,刘晚秋当即挣脱宋云的手,点起脚尖儿朝他招手。

「少爷公,少爷公!」

顾月寒更羞怯些,垂首小声唤了句赵哥哥」。

赵无眠走近,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脑袋,「武功练得如何?」

刘晚秋当即昂首,「等着拿少爷公的刀魁牌匾嘞。」

顾月寒小脸微红,随着与赵无眠日渐熟络,她反而愈发害羞,总是不好意思同赵无眠讲话。

赵无眠倒是微微一笑,

「想挑战我这现刀魁,至少也得过前刀魁那一关羊舌丛云的大哥与儿子被圣教软禁,年前便被我救出,如今感恩戴德,在京师养老,开了间武馆———」

「你报我名字,他不敢不同你切多打打,将他的刀法偷学过来。」

「用前刀魁的刀,能打败他吗?」刘晚秋起小眉毛。

「倘若不能青出于蓝胜于蓝,还算什麽刀魁?」

刘晚秋眼前一亮,连连颌首,后又抱住赵无眠的腰,嘻嘻笑道:「少爷公待我真好。是吧月寒?」

顾月寒脸红红点头。

赵无眠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后看向顾月寒,

「你爹轻功堪称当世第一,那水滴借力的法子,连我也惊为天人先把你爹那身本事学好,

再练其馀武功也不迟。」

「嗯——」顾月寒又脸红红地点头,声音细似蚊蝇。

「一位刀枪剑戟无所不精,一位轻功绝世精于隐匿,你们二人日后结伴闯荡江湖—」

赵无眠顿了顿,想起酒儿与她的好闺蜜,盗圣蓝秋霜。

新燕掠旧檐,似是故人归。

赵无眠笑了笑,「定少有敌手——我知道的,当初她们俩儿,也是如此。」

有的人来,有的人走。

江湖总不缺相似的人。

雪还在下。

深宫之内,荡着细雪,洛朝烟下了早朝,换上素雅衣裙,同洛湘竹一块在宫里堆起雪来。

太极殿前的白石御道,积雪覆盖,各种脚印遍布其中,可很快的,足印痕迹又被大雪掩盖。

两姐妹虽然已经成亲一年,比起少妇韵味,更多的,还是那抹清纯可爱的少女灵气。

只是洛朝烟身为女帝,眉梢眼角总是不免带上些许威严,可当她瞧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相公后,

威严文很快化作柔情雀跃。

赵无眠同她们一块堆了雪人。

洛朝烟想堆个俊朗的,可惜自从当上女帝后,没多少娱乐时间,堆雪人的功夫远不如洛湘竹,

只能指着一圆滚滚的雪球说『这是相公」。

赵无眠往掌心堆了雪,贴在洛朝烟面上,说『这是夫人』。

冷得洛朝烟直打寒颤。

洛湘竹的雪人倒是堆得很好,有鼻子有眼,简直就是赵无眠的雪像。

这就是在燕云长大的含金量。

堆完了雪人,三人又坐在宫墙上,洛朝烟为他唱歌,龙袍下的绣鞋轻晃。

唱得好听,让人心情愉快。

到了中午,苏青绮来喊三人回坤宁宫吃饭,

吃饭时,太后娘娘与洛朝烟小声交谈。

「成亲一年半载,圣上肚子还没动静,朝臣倒是没催?」

「暗示倒是有不少,但谁敢催?相公在大离一日,江山就一日变不了天,龙子相对也便没那麽匆忙生下他们催促,岂不是在说,相公,相公不能诞子?」

洛朝烟小脸微红,对此事有些羞于启齿。

「帝师说啦,咱们迟迟没有身孕,是因为侯爷武功太高,俨然半个仙人·」

仙人能和咱们凡俗女子有孩子吗?有可能,但很难,可萧家那边,可有两位武魁,她们有喜,

比之我们,可要容易许多。」

太后娘娘不免轻叹一口气,「这太子之位—

洛朝烟对此倒是看得很开,眼神流露出几分无奈的疲惫感。

「谁先有喜,太子之位就给谁呗,越早抛下这皇位越好,瞧瞧,方才我堆雪人,都堆不过姐姐「圣上倒是不介怀?」

「这江山难道姓洛吗?这不是相公的江山?按相公的嫡子排太子之位即可。」

虽然赵无眠对江山没兴趣,但于情于理都是如此,赵无眠若想要这皇位,改国号为『辰』,定然不是什麽难事。

洛朝烟也不想因为这些世俗之物,坏了姐妹们的和气都是一家人,何必攻于心计?

平日拌拌嘴,吵吵架也就罢了,全当热热闹闹。

总不能真因为世俗皇位惹得院中大吵大闹。

谁最先有喜,谁的娃儿便当太子,也算公平公正。

只是无论谁有了孩子,都得过继到她的名下,改姓洛—如此也不算乱了世俗礼法。

赵无眠微微一笑,默默刨饭。

自己找夫人的眼光果真差不了,当初所谓的偷梁换柱之策,萧冷月早便没再提,是为洛朝烟考虑,如今洛朝烟也在为萧冷月考虑·

念及此处,洛朝烟与太后娘娘皆不由看向狼吞虎咽的赵无眠,那眼神千娇百媚,可怎麽看都像是要吃人。

太后娘娘裙摆下的绣鞋勾着赵无眠的小腿,上下摩,「侯爷今日午后别走了日后再走。

苏青绮与洛湘竹对视一眼,不免一笑。

赵无眠堂堂江湖顶尖,再走出深宫时,竟还有几分腰酸腿软,暗道太后娘娘与天子才是真武魁———·

曾冷月已有一年有馀不曾开张,俨然成了赵无眠一个人的教坊司。

姑娘们日夜练舞,保持身材,只为有朝一日,跳给赵无眠看。

沈湘阁与孟婆穿着暖和的粉白小袄,盘腿坐在湖上小舟,戴着斗笠,裹着披风钓鱼。

大雪细密而下,斗笠积了些雪,似还有几分独钓寒江雪的韵味,只是到了近前,才听得她们彼此吵闹。

「本小姐还想钓条肥美的给相公补补身子,你能不能走远点?鱼都被你吓跑啦!」

「他还要补身子?」孟婆眼神古怪几分,「昨晚你三番两次当场在榻上还嫌自己裂得不够多吗?」

沈湘阁俏脸微僵,本想再嘴硬几句,却遥遥看到赵无眠一席白衣,踏水而来,当即将鱼竿一抛,连连招手。

「相公,这~」

赵无眠踏上小舟,湖面掀起丝丝涟漪,「干什麽呐?」

「哼,她嫌相公不够厉害~」

孟婆凑近,搂住赵无眠的胳膊,刚想调笑几句,忽的鼻尖微动,眼神便浮现几分狐疑,

「大白天的,太后娘娘与圣上就偷吃?」

沈湘阁脸上刚一带笑,闻言忽的就冷了下来,「真是受够姑姑了,平日总让我端庄有礼,自己却日日野得没边儿。

「不见你当面和太后娘娘说?」孟婆斜眼看她。

沈湘阁不搭理这话,拉着相公在小舟船舱内坐下,内里烧着暖炉,岸上点着香薰,还放了几盘零嘴。

「相公来曾冷月闭关修行?」

九锺大都放在曾冷月,供萧冷月,萧远暮,慕璃儿等人随时感悟—毕竟她们武功最高,感悟之时收获最大。

所以沈湘阁与孟婆才会在这儿钓鱼。

当世所有人都知道,九锺放在曾冷月,却无一人胆敢凯。

赵无眠在小案前盘腿坐下,微微颌首,往嘴里随意塞了颗葡萄,「是有些想法「相公的底蕴早便够了,九锺也可随时感悟此刻怎的忽然便要闭关?当世可无人是相公的对手。」

孟婆在小案前坐下,点火烹茶,白嫩指尖往茶壶里洒着细碎茶叶,口中好奇问。

咕噜噜很快煮好了茶水,赵无眠端起茶杯随意抿了一口,才道:「没有对手,可酒儿还没找到·」

沈湘阁与孟婆闻言,并未多话,只是同相公围坐在一块闲聊喝茶,倒也闲适自在。

可没一会儿,赵无眠便察觉不对,稍显错愣望着手中茶杯,后看向孟婆,「你给我下药?」

什麽药?春药呗。

这玩意儿对赵无眠没什麽用处,但药力不可能凭空消失,还是难免让他多了几分火热。

孟婆嘻嘻一笑,「就许宫里的偷吃?我也要我也要~」

孟婆搂住相公脖颈,衣襟已是被她解开少许,半抹雪腻滑出,即便赵无眠已享受过不知多少次,可回回看到,还是难免心潮澎湃。

夫人太漂亮,又玩得野—腻不了,根本腻不了。

沈湘阁将船厢门拉上,双手将自己及腰青丝挽起,千娇百媚嗔了赵无眠一眼,神情却半点不意外。

师姐妹就是师姐妹,哪怕孟婆不下药,沈湘阁肯定也得加点猛料。

她俯下身去,挺翘臀儿在衣裙下摆挤出夸张圆弧,朱唇轻启。

哗啦啦一—

小舟在湖中轻轻摇曳,大雪漫天。

观云舒侧坐在曾冷月楼上,坐在梳妆台前,素手捏着玉簪,将发丝盘起。

俏脸只若二八少女,可气质打扮却似新婚不久的小妇人,比洛朝烟成熟不少。

她侧眼望着湖中掀起涟漪的那抹轻舟,微微摇头,移开视线,看向屋内小案。

萧远暮规规矩矩坐在案前,季紫淮替她悬丝把脉。

以赵无眠如今的武功,内息与气血早已平衡,无需担心危及性命,但远暮此刻还差点,因此季紫淮还是时常为她问诊医治。

「如何?」萧远暮轻声问。

「好多了,但凝血丹还是得服,等宫主什麽时候也修出自己的那抹仙气,体魄也便足以渐渐向仙躯靠拢—」

季紫淮说『也」,显然,赵无眠这一年光阴,并未虚度。

说着,季紫淮自衣袖中取出锦盒,将其打开,一抹珠圆玉润的雪白丹药现在眼前,厢房内当即仙气弥漫。

「这丹你服下。」

随着季紫淮经验积累,这些增添底蕴的仙丹,自也炼制得愈发炉火纯青。

如今萧远暮便是这一大家子里第二位有资格服用的人。

慕璃儿,萧冷月她们的武功还差了点,没到时候。

萧远暮微微颌首,衣袖掩面,吞下丹药,闭目消化药力,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有人踏上厢房窗沿,钻窗进屋。

「远暮。」

萧远暮抬眼看去,赵无眠已坐在她对面,定晴看她。

萧远暮美目轻眯,却是问:「你是不是想—」

赵无眠微微颌首。

观云舒坐在一旁,侧目看来,柳眉轻,当世就属她们两人,最了解赵无眠。

因此虽然赵无眠没说什麽,可她们心底还是大致有了猜测。

季紫淮倒是好奇问:「你想做什麽?」

「回到过去。」

季紫淮忽的一愣,错道:「这真能办到?就算是仙人也不行吧?」

赵无眠深呼一口气,凝重道:

「一般而言,是不行的。天地之间,自有规律,王朝兴亡,时空流转,皆如江河奔涌,不可逆阻。草木荣枯,日月轮转,人死如灯灭,一缕青烟散尽,便再无踪迹可循。」

「但倘若有流霞长明灯,翌时天地紊乱,也便大有可为当初我同乌达木搏杀间,就已隐隐有所察觉。」

萧冷月端着果盘走进,闻听此言,不免僵在原地,美目瞪大,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你,这若,若你回不来「不会回不来的。」赵无眠安慰道:「我如今距离登仙,只差临门一脚,待突破之际,确保万全,我才会调动流霞长明灯———」

萧冷月当即便想说要不我们不寻酒儿了·她只怕赵无眠在这件事上越陷越深,到最后,连他也失踪了。

可赵无眠去意已决,这又是他们习武多年的意义所在,此刻说这些,不外乎平添矫情。

她也只能朱唇轻抿,轻声道:「一定要待登仙之后,再行此事——」

赵无眠笑了笑,没再多言。

萧远暮与观云舒自始至终都没说话。

几人起身,来自曾冷月高阁之上,九件天地至宝,摆在台上。

一年过去,江湖散落的东皇碎片,也早已被集齐,此刻摆在正中央。

玄黑,宽厚,凝然。

窗户大开,珠帘随雪轻卷,慕璃儿一席白衣,盘腿坐在蒲团上,定定望着窗外飞雪。

慕璃儿听得脚步声,偏头看来,神情凝重,显然,她已听得几人方才所言。

她并未多话,只是轻声道:

「多加小心。」

「嗯。」

赵无眠盘腿在东皇锺前坐下,抬手轻抚。

雪落钟上,后落手背。

闭关需清净,几女关上门窗,无声退去。

很快得,天色暗下来,无事发生。

洛朝烟派人来曾冷月,唤她们入宫吃饭。

萧远暮传了信,不一会儿,洛朝烟与太后娘娘她们便匆匆而来。

她们做不了什麽,只能在曾冷月等啊等,等啊等。

洛朝烟也顾不得去上早朝,也不知等了多少日,似乎并不久,还不足一月,可又似乎很久。

忽然间,听得『霹雳」一声,一道雷蛇猝然自空砸落,摔在湖上,当即电流狂舞,不知多少湖鱼翻了肚皮,飘在湖面。

雨点混杂雪花,似银河倒转,一瞬间倾泻而下,惊得满京哗然,抬眼望去。

可雨忽的又停了,转而化作一片艳阳天,不足几秒,时间流转,太阳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落西山,紧接着明月当空,挥洒银纱。

短短不足一刻钟,天气骤然变化十多种,惊得不知多少人当场跪下,朝天磕头。

「仙人发威啦,仙人发威啦!」

萧远暮站在曾冷月高楼,眺望着不住变化的天色,神情凝重。

哪有这麽玄乎,这只是赵无眠调用流霞长明灯的外在表象。

既然如此,那赵无眠如今,是否已经——

萧远暮紧咬下唇,想去楼阁看看,可又怕自己贸然发出动静,反而坏事,只能默默等候。

又是一轮烈日当空滑落,在天空拉出一抹清幽冷清的银白匹链,月上枝头。

萧远暮等候着月亮眨眼落下,烈日升空,可等了少倾,却再无动静。

银月高悬,夜空澄澈,街头市井,满是哄闹——.可夜色静谧。

一轮明月,幽幽映在古榕湖泊。

一汪冷月。

曾冷月中,几女面面相视,如今这天地异象止歇,定然便是「咳咳咳楼上厢房,忽的传来两声剧烈的咳嗽。

一声男儿,一声女子。

富哗啦啦。

银月幽幽,一望无垠,凄白月光,在海面细细碎碎。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四周无光,不见村落,一片死寂,沙滩有人,一席白衣。

雪白的狐裘,如夜的沙滩。

有人趴在沙滩上,半边身子,没入海中。

海水随着潮起潮落,时不时将他淹没,让他半边身子,随着海水来回轻浮。

「咳咳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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