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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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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碧落艰难地睁开眼,身上疼得好似有长满倒刺的火舌在舔舐她那般,每一寸骨肉都在叫嚣。

她抬眼看了眼周围的摆设,不像是在自己的营帐中,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动了动身子正欲起身,背后的疼痛却愈越发清晰起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她微微颤着的身子被宽厚的臂弯给拥住。那淡淡的硝烟气息自他身上缱绻而来,鼻尖微动,她立即便知晓,此时环住自己的人,是霍随。“你身上有伤,经不得折腾。”

他说话的声音极近,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尖。意识到这一层,碧落身子不由一僵,耳缘悄然染上些些绯色,呼吸亦有些急促,连带着动作都透着几分拘谨与手足无措。

“将军,我......”

她一开口,嗓音却因干涩而散着微微的沙哑。霍随闻言眉心微蹙,旋即便在旁侧的案几上取来了一杯温水,将杯盏凑至她唇边,嗓音低哑,“张嘴。”

碧落更是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了,下意识便要抬手接过杯盏,“我丶自己......”

霍随不肯听她推拒,径直打断了她的话,嗓音低哑得几欲缠着耳骨,“伤得这样重,还逞什么强?你伤得重,军医嘱咐过不能乱动。”他眉梢微挑,眸色稍沉几分,“乖点,张嘴,嗯?”

男人尾音压得极低极重,像一根羽毛拂过耳畔,震得她耳蜗微微发麻,连心跳都跟着慢了半拍。她下意识蜷了蜷有些发麻的手指,耳尖一片发烫,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但她还是没再拒绝,乖顺地就着霍随的动作,低头迅速喝了几口水。

霍随满意地勾了勾唇,抬手拿起帕子,细细拭去她唇角溢出的水渍,低声问道:“身上伤口可还疼?”他作势便要上手探查一番她的伤处。

碧落微微僵了僵,眼睫轻颤着垂下,下意识便摇了摇头。她已然被霍随这细致体贴的举动弄得心神不宁,耳尖红得发烫,心头一阵慌乱,脑海中亦开始乱糟糟地胡思乱想,指尖愈发用力地攥住了身下的被褥,像只无处可逃的小兽。“奴婢不过一介卑微之身,怎敢劳烦将军伺候?”她垂眸轻声,恭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眼底中满是无措。

她岂能靠近如同旭日一般的霍随,那耀眼的余晖仿佛能将一切脆弱的东西给融化殆尽。可偏生,她这般最无资格仰望暮光之人,却贪恋上了不属于她的温暖。

微微抬眼,碧落的视线还是未忍住停留在了霍随身上,却在仅仅一瞬便移开了目光。她掩去眼底的挣扎与期盼,忙垂眸移开视线,生怕会在不经意间便会泄露出心底那点见不得光的念想。

“我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别常端持着奴婢的身份。”霍随眸色沉沉地凝着她略有些凌乱的发顶,声音低哑而认真。“于我而言,你只是碧落,无关身份,不论过往。”

碧落倏地怔住了,指尖更是无措地揪着被褥,心跳快得她都觉得快要跳出来了。她咬唇,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可嗓子里却只余细碎的颤音,根本说不出话来。

霍随看着她不安颤动的眼睫,像受了惊的小鸵鸟般局促,心头蓦然一软,眸光也不由得沉了几分。他低低笑了一声,嗓音又低又哑,像揉碎了的晚风。“你可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他这话说得暧昧,叫碧落心头一跳,既怕自己会错了他话里的意思,却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耳根比方才还要红些。“还丶还请将军莫要说这般容易叫人误会的话......”

霍随闻言低低一笑,嗓音压得极沉,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蛊惑之意。“那便误会。”

碧落闻言猛地抬头,后脑一时不慎便磕上了霍随的下巴,身后随即传来一声极轻的闷哼。她下意识想要转身查看,却被霍随眼疾手快地摁住了身子,不许她乱动。“别动。”他眸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头疼,“又忘了身上有伤?动什么?”

她没忘。

只是她自小便是做奴婢的命,就连最寻常的喜怒哀乐也不能轻易显露在脸上,生怕被主子瞧见不快,。身上的疼痛更是不敢表现在外,因为做奴婢的,首先该顾念的是主子的情绪,其次,是府中他人的情绪。最后,才是自己。

思及自己的身份,她微微一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中浮现一抹自惭,再没有一丝亮光。她不着痕迹地收敛了欲靠近霍随的动作,与他之间生生拢出一寸冷淡的空隙。

他敏锐地察觉出眼前人蓦然的疏离,眉心微蹙,正欲说些什么时,营帐外忽而传来了些许响动。下一瞬,顾军医便背着药匣出现在了俩人眼前。

见霍随那般胖若无人地将人半搂入怀,他眼中不禁添了几分调侃之意。只一眼,他便别开了视线,尽责地坐到床榻旁的小凳子上,让碧落伸出手来给他探脉。“姑娘这伤......”他目露笑意,正想说伤情已然逐渐稳定下来,接下来只需好好静养即可。

霍随却霍然朝他递来一记满含警告的眼神,他有些不明所以,犹豫了一瞬。

“我这伤......是很严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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