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乌琴之逃`控`囚`性`倔(2 / 2)
指尖夹着点燃一半的烟,火星被夜风扑得忽明忽灭,
灰烬黏在他手背的血痕上,烧得隐隐作痛。
贝尔摩德这回没再像以往那样笑得恶意,
她远远走过来,夜里风带起她金色的发丝,
那双向来满是戏谑的眼底,竟有几分近乎同情似的湿意。
「Gin……」
她在他身旁坐下,没贴太近,
指尖只是轻轻捏住他快要燃尽的烟,替他弹了弹灰。
琴酒没看她,喉头滚了滚,声音哑得像被刃子划过:
「……又来看笑话?」
贝尔摩德却没笑,只是歪着头,
睫毛垂下时,落着点谁也听不清的叹息:
「……我倒是宁愿是笑话,Gin……
可惜啊……」
她视线落到那扇远处紧闭的电梯门上,
嗓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苦意:
「……我跟了他那麽久,
从没见过他这麽沉默的时候……
连说要锁你起来,他都不肯说一声。」
琴酒指节一抖,烟蒂在他掌心烫得发红,
那口压在心底的恨忽然像被翻开一线,
可里头藏的却不是刀,而是一条盘绕的蛇。
他狠狠将烟捻熄,抬起眼死死盯着贝尔摩德,
声音压得近乎咬牙:
「你到底想说什麽?」
贝尔摩德转头看他,眼里那抹可怜与嘲讽交错,
轻声如针:
「……Gin,你不是没真心……
是怕他哪天突然把你锁起来,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咬开那把锁。」
她顿了顿,唇角轻轻翘起,
却没再像从前那样尖锐,反倒像只虚弱的猫:
「……命真好啊……
可惜啊……命好的人最怕的,
就是哪天再没地方跑了。」
---
琴酒目光死死锁着她,
像是恨不得把那双眸子里的同情刮得血肉模糊。
可终究什麽都没说,
他转身起身离开,黑色的风衣在夜里拉出长长的影子,
每一步都踩在浅浅的雨痕里,
像是一头仍未被套上铁炼的野狼,
却在心底最深处,嗅见了铁锈味的枷锁。
但贝尔摩德罕见的想错了,琴酒可不是担心…这个
而在最高楼层那道沉默的门後,
Boss坐在寝室的暗影里,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烟蒂盒,
烟蒂上隐约还留着琴酒咬出的浅痕。
他没说话,只是低垂着眼,
那双向来能覆住一切的手,
在灯火未明的夜里,轻轻敲着桌面,
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没让人听见:
「……还没到时候。」
港口外的一间无人旧会议室,
夜里只点着盏小灯,映着Boss摊开的几张情报网,
光线在他指节上投下一道又一道浅影,
可无论他怎麽算,该收的早已收,该断的全已断——
独独有一条线,还带着血,带着恨,留在外头,未曾收回。
那把刀,还在外面。
Boss低头,视线落在一叠封面沾了烟痕的报告上,
里头是琴酒近来接连清理掉的暗线与残党,
他杀人从不手软,可每一刀下去,都像是在替自己吐一口被耍的气。
他喉头滚了滚,指腹覆在档案边角,
声音低得像夜潮翻过港口:
「……Gin……要怎麽才肯不咬着这口气……」
这句话说得几乎自嘲,
如若旁人听见,定不敢信这是组织里最不能被试探的那个男人。
贝尔摩德靠在窗边,黑色风衣裹着她纤长的影子,
她咬着烟,吐出一缕白雾,
眸色在雾里似笑非笑。
「Boss,你要真疼他,
就放他咬完这口气……他迟早咬得没牙了,自然就回来了。」
Boss没看她,手指轻轻叩着桌面,
那声叩响像是钢索微动,带着金属磨擦的冷意:
「……等他咬完,咬到骨上怎麽办?」
贝尔摩德挑起一边眉,指尖轻轻抚过唇角,
笑声像猫叫,却没带利爪:
「那就锁回去呗……
只不过……」
她缓步走到桌边,视线低垂,瞳底闪过一点耐人寻味的光:
「Gin要是被你锁了……还能剩几分真心?
那可真难说啊,Boss……」
Boss抬眼看她,
那一瞬间,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只有窗外潮声隐隐敲在玻璃上。
贝尔摩德与他对视,眸底那点猫般的戏谑被收得乾乾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近乎可怜的淡笑:
「……我还是要说一句啊……
Gin的命真好……
换了别人,早就被你锁得连床边都走不出去……
他呢?还在外头撒野,还能咬得你头疼。」
Boss没吭声,指节微微蜷起,
像是要把掌心那点烫人的温度活生生碾进骨头里。
他沉默了很久,终於低声开口,
嗓音带着几分疲倦,又藏着一道从未被谁看穿过的柔意:
「……不想锁他。
可要是他什麽都不肯放下……
那只能……」
话到这里,像是被刀子生生切断。
贝尔摩德退开半步,笑得像是替谁收起了尾巴,
指腹轻轻在桌面划过,
留下一句像是猫尾尖甩过烛火的呢喃:
「……无论怎麽样,
我可真是期待……
这把刀,要是真的被你锁了……
还能剩下几分利刃呢?」
而此时,远处的琴酒店在地下枪械库里擦枪,
冷光映在他绿色的瞳底,
那双眼死死盯着枪口,
喉头滚着一句从未出口的自语:
——要是真被锁了呢?
没人看见,
他指尖轻轻发着抖,
那抹怒里,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快要割不掉的丶
怕。
这夜,雨下得极轻,
港口仓库深处传来枪械清理的咔嗒声。
琴酒独自坐在那盏废灯下,手里拆开一把改装的短枪,
指节沾了金属油,冷光在绿瞳里若隐若现。
他把零件一枚一枚重新擦拭,
每一声脆响,都像是他心里那口被耍後的怒气,
死死按在刀锋下。
可在最深处,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在留退路。
几张伪造身份丶几条境外情报管道丶
还有一套藏在南美的僞造路线,
全是他私下藏起的牙。
他没告诉任何人,连伏特加都不知情。
这退路是毒,
更是最後的骨刺——
若Boss哪天真动了囚笼的念头,他要不惜一切咬开这道锁。
可这点隐秘,偏偏被那双眼看得清清楚楚。
Boss独自坐在港口那间单向玻璃後,
灯火没开,只一根细长的雪茄燃着,火星映在他掌心里,
他看着监控里琴酒拆枪丶藏零件丶烧碎代号纸片的每个细节。
怒意像潮水,沉得让人窒息,
可最终,那双素来一令斩首的手,
什麽都没做。
没让人去撬开暗线,
没下令把琴酒带回房间锁住,
甚至没开口问一句——
他只静静看着,
像是看一场不能被打断的自残仪式。
雪茄烧到指尖,才压进烟缸里,
那声细碎的嗤火,像是将一口要溢出的怒血生吞回喉。
几日後,贝尔摩德在仓库外的旧停机坪等着琴酒,
夜风撩起她银色的发尾,指间夹着一根还没点燃的烟,
眼底那点戏谑被潮气打散,
剩下的竟像是微微的怜惜与狐疑。
琴酒走近时,她低声笑了一声,嗓音却没了从前的调侃:
「Gin……你是真打算跑?」
琴酒瞥她一眼,绿瞳里翻着冷意,
没回答,却从她指间抽走那根烟,自己叼上。
火星闪起,映出他眉眼里一缕近乎暴戾的狠劲——
像是逼自己吞下去的毒。
贝尔摩德看着他深吸一口烟,
半晌才垂眼,语气里带了点从未有过的轻叹:
「……你这条退路啊……
他要真想锁你,你以为跑得掉?」
琴酒目光像刀,狠狠扫过她,声音哑得近乎低吼:
「要是真被囚了,
我宁可咬断这条狗命。」
贝尔摩德没躲,只抬眸盯着他,
那双猫瞳里的笑意终於全散了,剩下的是一丝若有似无的迟疑:
「……Gin……
要不你别玩这麽绝?
他现在还忍着呢……你真跑了,他可就真什麽都不留了……」
琴酒没回话,只将那根烟用力按熄在墙边,
指腹被火星烫得起了水泡,却连眉头都不皱。
远处的监控镜头里,
Boss冷冷看着这一幕,
指节敲在桌面上,
那声音沉得像是最後一声未扣下的铁锁。
他低声开口,嗓音像是带着烈酒与铁锈:
「……跑吧……你要是真能跑掉……」
半句话卡在喉咙,没再吐出。
他抬手,狠狠攥住那根烟蒂的馀灰,
火星熄了,指节却渗出浅红。
他不想锁。
可若所有退路都走到这一步……
那把锁,早晚得扣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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