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乌琴之惧(结局)(1 / 2)
空气死一般的凝滞,
会议室里再没人敢吞一口长气。
连情报官翻页的声音,都像利刃划破皮肤般刺耳。
Boss低俯着身,
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映着琴酒森冷的眼神。
在那双墨绿狼瞳里,藏着嘲讽,藏着恨意,藏着撕咬一切的疮痍。
琴酒终於低低笑了。
笑声里带着血,带着毒,像是在荒地上翻找腐肉的野狼,
冷得像一口枯井里的锈水。
他缓缓开口,字字咬得像碎冰:
——
「……同等经历,你可以吗?」
「同等地位,你——可以吗?」
语尾陡然挑高,像一根生锈的钢针扎进人心。
Boss指尖轻颤了一下,
喉结滚动,却没有开口。
只是那双眼依旧直直望着银狼,没有闪避,也没有退缩。
琴酒却偏不给他留半分体面。
那声音低哑而狠绝,带着轻蔑与恨意,
像把猎王的脸面活活碾在地上。
——
「要你——跪下,可以吗?」
最後那句「可以吗」,
像在用兽牙挑开Boss血淋淋的胸腔,
挖出里头还未冷透的那点心脏。
会议桌边,几个影卫几乎要抽刀,
可他们只是握紧刀柄,额角冷汗淌下,
没一个人敢动。
因为谁都看得出,Boss此刻没有一点恼怒,
有的只是执拗,和……近乎残忍的苦涩。
——
银狼咬住了他曾施予他人的一切,
要他——同等奉还。
那声嘲笑,那句狠绝如刃的「要你——跪下,可以吗?」
落在Boss耳中,落在整个会议室中,
像是有什麽看不见的东西「咔嚓」一声断了。
空气一度死寂,
情报室墙上那老旧的冷气「嗡」了一声,
像是提醒所有人——他们还活着,还站在这个早已无路可逃的屠宰场里。
Boss只是安静看着琴酒,
那双深邃到像要把人整个吞进去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怒意。
他甚至没有半分辩驳,只是静静站着,指节轻扣在会议桌上,
冷白的灯光把他指节压得发青,却一点血迹都没有渗出。
良久,猎王终於低声开口,声音轻得像是落在雪地里的灰烬:
——
「……除了第一个。」
他的语调太过平稳,甚至没有丝毫起伏,
却在那一瞬间,炸开的不是他自己,
而是所有还站在这里听见的人。
那「第一个」,是什麽——
是银狼曾经被扭曲丶被强夺丶被支配的那些无法抹去的伤口。
那是时间也无法回溯的地狱,是连王权都无法夺还的屈辱。
就算再狠,再执拗,他也没办法把那段经历硬生生塞进自己身上。
可话音未尽,下一句如同利箭破开了他身上所有金玉其外的铠甲。
——
「……其他的,都可以。」
轻轻的,像是近乎自嘲的温和。
可那句「可以」,却像一块沉铁,将猎王的尊严砸进地底深渊。
——
会议桌边,那些久经血雨腥风的影卫和情报头子们,
此刻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
有人喉结滚了滚,张了张嘴想劝,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有人的指节捏到发白,仍死死逼自己别往Boss的脸上多看一眼,
那种震惊,远胜过任何一场内斗的背叛,
因为他们太清楚——这位掌控组织的人,一直是高高在上到骨血里的。
跪下?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谁敢相信那居高临下丶以一声令下便能决定无数人死活的王,
会用那种近乎自毁的姿态,把「跪」都放进和解的筹码里?
——
贝尔摩德的指尖轻轻颤着,
她看着Boss,唇瓣开了又合,
最终只是一声像是被利刃划破的低笑,
那双勾人心魂的瞳孔里闪过无奈,还有说不清的敬畏——
以及一点点不敢置信的悲悯。
她看了琴酒一眼,
琴酒那双墨绿色的瞳孔,像是被这句「可以」活活击碎。
那张向来阴沉如鬼魅的脸,此刻竟带上了几乎荒唐的空白与慌乱。
琴酒的指尖在桌面微微发颤,
连他自己都没能第一时间把那股惊惧丶那股说不出口的动摇给藏好。
他死死咬着後槽牙,眼里的阴狠如浪潮翻涌,
可再多的杀意也压不住那句「……跪下,可以吗?」後头被一声「可以」碾碎的底线。
那不是单纯的羞辱,也不是单纯的报复——
那是Boss用他唯一还握得住的丶至高无上的尊严,
赤裸裸地摆在银狼脚下,让他踏碎。
可那麽沉的代价,
谁又敢真的要?
谁又有胆真的伸手去撕咬?
——
会议室里,一个咳嗽声都没有,
只剩冷气机运转的声音,像极了远处传来的枪膛上膛,
冷得让人背脊发麻,心脏一跳一跳都像要碎了。
——
琴酒的喉头滚了滚,
可那双向来敢对任何人扣动扳机的眼,
此刻却连一句话都没能立刻顶回去。
他阴沉的脸色被不可置信撕开了一道裂缝,
那裂缝里,藏着荒唐的恐惧,与无法言说的混乱。
——
而Boss只是站在那里,
没有逼近,没有质问,没有像以往那样掐住琴酒的脖子去逼他屈服。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把这句「可以」放下,
让那个所有人都熟悉丶无所不能的王,
第一次成了笑话。
会议室里还残留着那句「可以」的回音。
像是一道无声的鞭子,狠狠抽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空气里的压迫感,几乎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琴酒站着,墨绿色的眼眸死死盯着Boss,
那向来带着阴狠与杀意的眼神,
在此刻却像一匹突然折断獠牙的狼,
翻涌着茫然丶不敢置信,还有近乎本能的慌乱。
那是从未有人见过的琴酒。
不是持枪碾人的银狼,不是Boss最锋利的刀,
而是一匹在雪原上第一次被同类用血肉撕开心口的兽,
不知该退,该咬,还是该在原地狂吠。
——
琴酒喉头动了动,
像是要反驳,想把什麽从牙缝里逼出来,
可冰冷的空气丶周围众人震惊又不敢直视的目光,
全都像千钧重压般,堵住了他胸口。
那一瞬间,他几乎是近乎本能地低哑开口:
「你……我……」
话未竟,便像是被硬生生咬碎。
牙关咯吱作响,却再吐不出一个字。
高层们垂下头,不敢抬眼去看那道狼狈背影。
影卫们背脊紧绷,指尖颤得死死贴在腿侧,
就连贝尔摩德也只是低声轻叹,眼底翻过一丝怜悯。
因为他们都清楚:
那匹银狼,从未在权力场上,输得这般狼狈。
那并非失败,而是一个从未准备好接受的代价,
却被逼到无路可退。
——
琴酒的腿在退後一步时,几乎轻颤了一瞬,
像是怕自己再被一个字绊住。
他死死抿住嘴角,袖口拂过会议桌时,微微颤抖,
可还是逼着自己转身,留给所有人一个毫无回头的背影。
那背影在门缝合上前,带着近乎荒唐的狼狈与倔强。
——
Boss望着琴酒的背影,指节轻扣桌面。
那双眼睛深得像无底深渊,
没有一丝怒意,没有失落,
反倒是平静得近乎温和。
嘴角挑起那抹近乎病态的微笑,
像是见猎心喜,又像是看见猎物无处可逃。
他轻轻一声低笑,嗓音压得极轻,
却像是刀子贴着琴酒离去的背脊,慢慢刻下:
——
「……乱了。」
指尖轻敲桌面,
声音低沉,像是亲昵,又像是荒谬的审判。
「你的情绪——乱了,Gin。」
周遭一片死寂,
无人敢抬头,只能听见那一声轻笑,
像是雪夜里猎王对银狼的一句温柔警告——
又像是下一场漫长驯服的开端。
琴酒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才刚隐没在门後,
会议室里还残留着Boss低沉的一句「你的情绪,乱了」。
那声音像针,扎在所有人的後颈上,让人不敢动丶不敢呼吸。
Boss指尖还搭在会议桌边,
他抬起头,漆黑的瞳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却偏偏语调平和得近乎寻常,像一抹春水淹没血腥:
「——有什麽意见吗?」
他语气不急不缓,似真在徵询,
可周遭压抑的气息却冷得像是地底的猎场。
每个高层都听懂了:
若有人胆敢在这句话後吐出半个多馀的字,
後果是什麽,无需多言。
——
可偏偏,就有那麽一个平日里素来自以为懂得察言观色丶
却又从未真正看懂Boss心性的元老,
硬生生被先前那句「跪下都可以」给逼得血都凉了,
他心里盘算着:若再纵着这份退让,
银狼会吃得太顺,整个局势恐要走向不可控。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微微发颤,
却还是硬着头皮把心里那句劝解挤了出来,
指节颤得死死按在桌面:
「Boss……属下……只是觉得……这样的……让步……会不会……太……」
话还没说完,
那声「太」字尾音都还没完全溢出,
便见Boss的视线,缓缓移了过去。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
只是那样淡淡地瞧着他,
嘴角甚至还挂着方才留给琴酒的那一点温和笑意。
——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毛骨悚然。
无声的威压如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整张会议桌,
影卫们的手指在大腿两侧几乎抽搐着,
有人已经心惊到一口冷汗顺着後颈滑进了衣领。
——
Boss没有回话。
他只是轻轻地抬起指尖,
骨节在桌面轻敲,声音像是滴水落在铁板上:
「……太?」
一声轻问,像是把那个不该出口的字碾碎。
周遭人心脏一跳,呼吸都忘了。
贝尔摩德缓缓眨了下眼,
只淡淡偏了个头,从长椅後望去,
那双异色瞳底隐隐闪着冷意,
像是在告诫——别多话。
元老猛地一颤,却已退无可退,
一旁的人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无人要替他摊平这句蠢话。
——
Boss慢慢收回手指,声音不高,
却像钉子一样稳稳钉进每个人耳中:
「……退让,嗯?」
那笑意不变,
可瞳孔里翻涌着连深海都无法吞尽的冷光。
「退让给谁?
退让给我银狼?
还是……」
他轻轻挑眉,扫过众人,
那眼神像是要把这群人骨头里的血都看个通透:
「……你们?」
一声轻问,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元老终於承受不住,喉结颤了颤,
冷汗从鬓角滑落,
手指哆嗦着要收回,嘴里还要勉强分辩什麽,
却见Boss只是抬了抬手指,
像是驱赶蝼蚁般,温柔而决绝:
「……出去吧。」
他的语气太轻,却重得像是一道绝响。
那人瞬间腿软,几乎是被影卫拽着拖出门去。
剩下的人谁都不敢再出声。
——
贝尔摩德轻轻抿唇,
指尖有一瞬紧了紧,
她心里清楚:
这位高高在上的猎王,肯把银狼捧在掌心里纵着,
却从未容许旁人多言半句。
那不是退让,
那是喂养。
是用自己王座上所有的残忍和执着去喂养他唯一想要驯服的野兽。
那元老被影卫架着,
整个人还在颤抖着,鞋底在地板上摩擦出凄凉的声响,
像是什麽尚未说完的求饶,被那层厚重的会议室门生生隔绝。
贝尔摩德走在最後。
高跟鞋踏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她的眸子一如既往是暧昧丶带笑的,
可那双瞳孔深处,却压抑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必说得清的苦涩。
因为她很清楚——
他们是谁的影子,谁的刀,谁的猎犬,
又是谁可以被留,谁可以被抛。
她纤长的指节搭在门把上,
下一秒,背後那端坐王座的人,却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
声音带着几分温和,却让人心底发寒。
——
「……贝尔摩德。」
那一声低唤,
像是微醺的轻语,却带着不容违逆的冷冽。
贝尔摩德指尖一顿,侧过脸,
那双异色瞳带着恭顺,眉眼却依旧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Boss?」
——
那人指尖在桌面轻敲了下,
视线还落在刚被掀乱的文件上,
似是随口嘱咐,语气却冷得像一条看不见的锁链,
紧紧套在门外那名仍被拖行的高层颈上。
——
「……处理掉。」
他只给了这麽短短一个指令,
却像是在会议室墙上钉下一颗冰冷的钉子,
把所有人的心都钉得纹丝不动。
空气里只剩轻微的呼吸声,
一股血腥味似有若无地,从影卫的刀刃缝隙里溢出。
——
贝尔摩德望着那被拽远的背影,
眼尾轻轻挑起,
没有再多问一个字,没有为那元老留哪怕一丝转圜的情面。
她只是含着笑,轻轻点头,
语气在沉默中带着优雅又致命的愉悦:
「是,Boss。」
——
在那扇门合上的瞬间,
冷风轻掠过Boss垂落的睫毛,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从来不会容忍旁人对他的银狼指手画脚。
哪怕这场拉扯早已血肉模糊,
哪怕那匹狼依旧带着獠牙——
银狼,永远只能是他的。
大理石会议桌边,满室寂冷。
文件翻过的声音,低沉的指令,影卫在墙角无声守候。
一切看似如常,
可唯有那银灰色长发的身影,
在灯光下比往日更显得孤冷。
琴酒坐在那里,
风衣笔挺,衬衫扣得一丝不苟,
唯有领口隐隐透出几点被牙齿和指节留下的淤痕,
像是尚未愈合的誓言。
他一手搭在桌面,
修长的指节偶尔翻动资料,
却始终避开了最前方那道炙热而安静的目光。
——
Boss的视线,无声地落在他身上,
像是灼人的火焰,却又无比温吞,
不带半分怒意,却让琴酒背脊微不可察地僵了僵。
每当有人向Boss汇报进度丶要经过琴酒时,
总有人想偷看那位银狼的脸色,
却只看见那双墨绿色的眸子里,
浮着不该有的荒乱与闪避。
——
明明他仍是一如既往的银狼,
杀意丶冷漠丶隐忍全都还在,
可偏偏那点慌乱藏得太拙劣,
一旦眼神掠过那位猎王的方向,
瞳孔就像被烧了般,急促地躲开。
桌下他紧握的手指骨节泛白,
但握得越紧,另一只搭在桌面上的手指却轻轻颤了下,
像是强撑着的威风,却遮不住心底翻涌的失措。
——
有人察觉到了,
有人不敢看。
贝尔摩德安安静静坐在不远处,
指尖抚过耳垂上的银饰,
斜睨着琴酒那微红的耳尖,
心底有那麽一瞬,竟是连她都觉得有些荒唐。
荒唐的是——
银狼从不该有慌乱。
可那双眼里却藏了慌,藏了不敢,藏了被一双猎王的手硬生生扯碎的锋芒。
——
而那人,坐在首位,
侧头轻倚手背,眉目温润得像是从未做过一丝残忍的事,
只是静静看着琴酒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他没有催问,没有再多言,
只是看,
那双眼眸里的光却带着几分,几乎要将银狼骨血都吞进去的,温柔与掌控。
像是在等,
等那匹银狼自己撑不住,
低下头来。
——
而银狼的眼,仍旧一寸一寸地,
死死地,
避开了他。
可避得了视线,
避得开什麽?
那慌乱就这麽藏在最冷冽的瞳孔里,
像是快要溢血的伤。
冷峻的会议室内,灯光如水,映照着两道渐渐交错的身影。
Boss不语,却在无形中稳稳地将琴酒的地位一步步抬升,
从过去那孤独的银狼,到如今几乎与他同列的王座旁人。
权力的重担,金钱与武装,
宛若暗流般涌入琴酒的掌中,
每一纸授命,每一次议决,
都像无声的琴弦,缓缓撩拨着他内心最深处的波澜。
——
琴酒站在那权力的边缘,
眼神依旧冷冽,却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些许矛盾,
像是冰层下的暗流,冰冷却不再死寂。
他努力说服自己,这不过是权力的交换,是博弈的棋子,
不该有任何柔软,更不该被这份重担搅乱心境。
然而,那丝不愿承认的动摇,
却如毒蛇般悄然盘踞在心房,
让他每一次看向Boss的目光都多了几分不可名状的渴望与疑惑。
——
Boss始终那般从容,
带着他独有的冷静与掌控,
却在一次次赋予琴酒更大权柄时,
悄悄地丶无声地将自己的期待与情感,深深埋藏。
这份力量的交织,
犹如黑暗中闪烁的微光,
在琴酒坚硬的外壳上,刻下无法抹去的烙印。
——
琴酒的心,像那被风雨侵蚀的古树,
表面依旧坚硬无情,
却在风暴深处,已有根须轻轻攫住那股陌生而熟悉的温暖。
那是不愿轻易承认的真实,
也是被禁锢的渴望,在暗夜里缓缓滋长。
酒厂高层走廊如常冰冷,暗金色灯光暧昧地倾泻在走廊尽头,
隔着几道厚重的门,传来隐约的低声议论。
如今的银狼——
已不再只是冷漠的执行者,
他的名字与Boss被放在同一行报告里,
权限与影卫的分配不断向他倾斜,
每一分,每一寸,
都像是那位王亲手将自己的心脏捧出来,任由那匹狼咬。
——
贝尔摩德立在门边,纤指轻抚着银发,
她的眸子里闪着悬疑而苦涩的笑意。
连她都不得不承认,
那匹永远孤傲的银狼……他的眼神,变了。
会议室里,Boss端坐首位,眉眼沉稳,
语气缓得像是随口交待,
却在无声中把最尖锐的权力切割给琴酒。
银狼站在侧席,风衣下的肩背依旧挺直,
指尖按着桌面,冰冷的墨绿色眸子,却在无人注意时轻轻偏去。
——
偏去,不再是为了躲避,
而是那双眼眸深处翻涌着无法完全压下的渴望与躁动。
组织里不是没人私下猜过——
这场权力的倾斜到底要把银狼推到哪里去?
可所有人更诧异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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