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苏琴之意外的妄念(2 / 2)
本是小事,可那人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竟传出几声压抑的笑。
苏格兰脸色紧绷,僵硬地坐下。他感觉到旁边幼驯染(注:日本非常好的朋友的讲法)的目光短暂地扫过来,带着一瞬的担心。但那目光一闪而逝,最後也只留给他无言的沉默。
琴酒呢?
琴酒坐在最前方,手里夹着烟,目光平静。听着那点笑声,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过,只是冷冷吐出一口烟雾。
那种态度,比公开的指责更可怕。
因为它意味着默许。
苏格兰渐渐无论是行动还是情报交换,越来越少有人愿意正眼看他。甚至一些比他更低阶的成员,也开始以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跟他说话。这种反差,对苏格兰而言是巨大的难堪。
但他咬牙忍下来。
他知道反击只会让情况更坏。这不是公平的对抗,而是一场政治性的孤立。只要琴酒没有出面,无论他做什麽,都是自取其辱。
他开始变得沉默,总是一个人行动。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却从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痛苦。他甚至学会在任务中多留一手,暗暗准备後路,以免被「不小心」拖下水。
然而,这份压抑却让他的夜晚变得煎熬。
夜里,他常常失眠,脑中不断回放那天浴室里的场景——琴酒冰冷的目光,冷硬的声音。
他明白,自己早就被划进了琴酒的黑名单。
可他也无法离开。这是组织,他是卧底,他要撑下去。
某天,苏格兰从外勤回来,浑身是血,肩头被子弹擦过,腿也扭伤。他一瘸一拐地推开安全屋的门,却看见客厅里的琴酒正靠在沙发上,手里夹着烟,处理档案。
烟雾氤氲中,那双绿色眼睛冷冷抬起,落在他满是血污的身影上。
短短一瞬,苏格兰心头掠过微弱的期待——或许琴酒会问一句,哪怕是冷淡的「怎麽回事」。
可没有。
琴酒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随後将视线收回到文件上,像什麽都没看见。
苏格兰站在原地,胸口隐隐发痛。
他知道这就是答案——琴酒懒得管,也不想管。他被针对丶被消耗丶被孤立,於琴酒而言,不过是组织内部的杂音。琴酒不会浪费力气替他清理,更不会伸手相救。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比起那些明刀暗枪,真正压垮自己的,是这份彻底的漠视,和自己不该有的情感。
日子仍旧这样推进。
苏格兰的神情越来越冷硬,他开始学会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只留给外界一副面无表情的脸。他甚至习惯了那些讥笑与刁难,习惯了在会议里被孤立的沉默。
可他的夜晚依旧不平静。
当他独自躺在床上时,脑海里总会浮现琴酒的身影。那双眼睛,那道冷漠的身姿,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自己被厌恶,被排斥,被视为耻辱的存在。
这种压迫,比刀剑更致命。
而他只能咬牙撑着,因为他清楚,一旦倒下,就真的什麽都没有了,他要保护这个国家。
苏格兰的内心,一直都比表面更为复杂。
他是卧底。这个身份决定了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保持冷静,保持与组织的距离。可越是在安全屋里与琴酒朝夕共处,他越发现自己渐渐失衡。
那份冷漠的压力,最初只是一种职场式的针对,後来却逐渐演变成某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道德感让他痛苦。
身为卧底,他应该恨琴酒,甚至应该在每一次情报收集时都牢记对方是冷血的杀人机器,是组织的暴力象徵。可是,每当夜深人静,他却会回想起浴室里那短暂的对视。
琴酒的眼神是冷的丶锋利的,像刀子一样切开他的掩饰。可就在那种压迫里,他的心跳却失控般加速。
他恨自己。怎麽会在最不该动心的人身上,生出这样的情愫?
可偏偏,这份情愫无法消失。
琴酒对他没有任何宽容,甚至还在会议上刻意含糊表态,使他成为众矢之的。这样的冷酷,本该让他更加憎恶才对。可每一次看见琴酒那种凌驾於所有人之上的姿态,他心底却生出另一种震颤。
——那是彻底无法掌控的存在。
苏格兰向来是有原则的人。无论在警校,还是後来被派遣进组织,他都习惯背负责任,习惯以「正义」作为内心的指南针。可琴酒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他不遵循任何世俗的规范,不需要理由,不需要规矩,他就是规矩本身。
正因如此,苏格兰无法不被吸引。
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吸引。就像是飞蛾扑火——明知必死,却仍要靠近。
他愈发敏锐地察觉自己情感的失控。
有一次,苏格兰在外勤时被敌人打伤,肩膀中弹,回到安全屋时已经失血过多。推门时,他看见琴酒正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
烟雾缭绕,冷冽的气息笼罩着整个房间。
琴酒抬眼看了他一瞬。只是那麽一瞬,没有一句多馀的话,就将视线收回去。
那冷淡得近乎残酷的眼神,却让苏格兰胸口猛然一紧。
他知道,那不是关心。可他却像一个溺水者,看见了最後一口氧气,偏执地把那份「被注意到」当作唯一的安慰。
哪怕只是冷漠的目光,也足以让他在无数次孤立与羞辱中,咬牙再度撑下去。
这是不对的,他应该要遵守卧底的守则。
矛盾在他心中不断积累。
道德感告诉他,这是错的。这是叛逆,是背离使命。他应该时刻警醒,提醒自己琴酒是敌人,是必须打倒的人。
可情感却在告诉他,琴酒是唯一能让他心跳失控的存在。
这种矛盾让他痛苦到几乎无法呼吸。夜里,他常常一遍遍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只是因为孤立无援,所以才把琴酒当成支撑。」可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又会想起琴酒在烟雾中那冷硬的轮廓,想起那道凌厉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眼神。
如果这真是幻觉,为什麽会如此鲜明?
某个夜晚,他再度失眠。
安全屋里很安静,波本不在,只有琴酒的房间传来隐约的声响。
苏格兰静静坐在黑暗里,手里握着枪,心却乱成一团。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场无声的战争里,早就被摧毁了一半。他还在执行卧底的任务,还在传递情报,还在坚守「正义」,可他的情感却已经不再纯粹。
他背叛了自己`国家,背叛了和好友的誓言。
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根本不该喜欢的人。
琴酒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对方对他只有厌恶,只有漠视。可苏格兰心底却清楚,这份喜欢不会停下。它像毒药一样渗透进血液,越是压抑,就越是深刻。
他甚至开始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会为了琴酒,做出违背任务的选择。
他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
可他已经没有退路。
苏格兰依旧每天冷着脸,依旧在任务中默默承受孤立与针对。他没有对任何人透露心思,哪怕是波本,他也隐藏得很好,没有让好友担心。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会议上众人嘲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他会下意识看向琴酒。
哪怕琴酒只是冷冷吐出一口烟,他也会因那短暂的注视,得到一丝荒谬的慰藉。
那是他的信号,是他在这场绝望处境里唯一的「救命绳索」。
——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苏格兰自知自己最近的情绪开始失控。那种隐忍多年丶刻意压抑的东西,正一点一点地从缝隙里渗透出来。他向来冷静理智,无论作为警察还是卧底,都必须维持表面的镇定。但只要琴酒在场,他就会不自觉地失焦,眼神会追逐那抹银色的长发,呼吸会被男人淡漠而冰冷的气场牵制,甚至连心跳都会变得紊乱。
这种不该存在的情感,如今却随着时间愈发难以控制。
苏格兰尽量隐藏,努力让自己维持一如既往的冷静沉着。他在组织里并不是话多的人,平时大多是接任务丶做该做的事,低调而不引人注意。对大部分人来说,他的沉默只是习惯,并不值得深究。可是,琴酒不是「大部分人」。
琴酒是那种只要多看你一眼,就能捕捉到微妙差异的人。
——於是,他注意到了。
起初只是些细小的端倪。
比如,在会议室里,苏格兰总是下意识坐得比其他人更笔直,肩线紧绷,而每当琴酒低声交代任务时,他的手指会轻微收紧。那不是紧张到失态的颤抖,而是一种控制不住的本能反应,彷佛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
再比如,在黑暗的走廊上,琴酒偶然抬眸,便会撞上苏格兰看过来的目光。那双眼睛本该冷淡无波,可却在对上他时,短暂浮现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不似恐惧,也不像敌意,更接近某种压抑的渴望。
琴酒不动声色。
他从不会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立刻下判断,但心里却暗暗记下一笔。对他而言,异常就是危险,而危险必须在必要时被消除。
然而,苏格兰并不知晓自己早已被锁进琴酒的观察范围。
某次任务後,成员们在临时据点整理情报。伏特加一边嚷嚷着要去检查车,一边往外走。会议室里的人陆续离开,最後只剩琴酒和苏格兰,空气里一瞬间沉得过分安静。
苏格兰手里拿着资料,却没有翻开。琴酒坐在对面,抽着烟,目光隔着烟雾落在他身上。
「……」
苏格兰觉得後背一僵,明明没有被质问,却有种被锐利刀锋贴近皮肤的错觉。他清楚这种沉默意味着什麽。琴酒很少浪费时间,他若是不说话,通常只有一种可能——在观察,在判断。
「你最近有点奇怪。」
终於,琴酒低声开口。语调冷淡,没有情绪波动,但正因如此,压迫感更重。
苏格兰垂下眼,佯装专注地翻阅资料:「……是任务压力太大了吧。」
「压力?」琴酒吐出一口烟雾,语气像是在冷笑,「别拿这种话敷衍我。」
苏格兰的手停住,心底猛然一沉。
他一直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让任何细节外露,可琴酒竟然……已经察觉了?
「……」苏格兰不语,只把文件放下,掩饰心跳。
琴酒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数秒,像要把他剖开,从骨子里看透。可最终,男人只是把烟按灭,起身,收拾武器,转身离开。
门「咔嗒」一声关上时,苏格兰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危险。
苏格兰心知肚明。自己对琴酒的情感若再无法掩藏,不仅会暴露身分,甚至可能会连累所有计划。可他偏偏控制不住,那些压抑的东西像烈火,烧得他每一步都更难维持平衡。
而琴酒呢?
琴酒没有立刻下手,因为他并不急。他要的是真相,要的是把异常彻底确认清楚。於是,他选择继续观察。只要苏格兰再多给他几次「破绽」,他就能锁定答案。
这场看不见的拉锯,於是悄然拉开。
苏格兰愈发压抑,愈发无法自控;琴酒愈发冷静,愈发锁紧目光。
而他们之间的危险气息,正一点点逼近临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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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在这结局,你们会打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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