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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无解的阳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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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这一局棋,老天终于把机会,让给了我!

笔走龙蛇间,他仿佛看见自己写就的巴蜀雄奇诗篇,化作一道青光直冲云霄——将那些,烟雨朦胧的江南小调,统统劈碎!

「沙——」

最后一捺如剑收鞘,刘春猛然抬头。

雨幕中,十道考舍的一盏盏灯火,明明灭灭,像极了当年他夜宿夔门时,看见的万里江船上那些飘摇的渔火。

此战——

巴蜀儿郎,当教天下,识得西川风骨!

贡院,考舍,细雨打着青檐。

「看来,我真是误解唐大人了!」

宋楚望不由钦佩的望向明伦堂,那考房玉阶前的一尊挺拔魁梧身影——主考官唐秀金,忽觉胸口一块抑郁之垒尽消。

——唐大人,原来竟是这般公正无私,大气磅礴的人物!

坊间都在私下传言,

唐秀金大人已经钦点江行舟为门生,准备提为会元。

他虽然不嫉妒江行舟,把江行舟视为兄弟之交,但心里终归还是有点不爽!

如今,看这会试考题,根本不是这麽一回事。

若写「荆楚」之大江奔腾!

他有十足的信心,不落于任何人之下——纵然是江行舟也不行!

宋楚望想起渡江北上那日,艄公指着对岸说:「宋郎君看,那便是屈子投江处。」浑浊的江水拍打船板,竟让他错觉是千年未息的悲叹。

而此刻,他的笔就是写「荆楚」最好的祭文!

云梦泽的怒涛!

大江赤壁烽烟的馀烬!

郢都残垣上倔强的新草!

只有他这荆楚解元,才最懂!

「不愧是兵部尚书大人,朝堂上有名的孤臣!」

宋楚望突然低笑出声。

他总算明白——

那些说唐大人要提点江行舟的流言,根本是笑话,一群小人诋毁之言!

这位兵部尚书,分明是要大周十道的每一位举子,以自己故乡山河为刃,堂堂正正地在会试上,一决高下!

笔势越来越急,他仿佛看见——

江行舟在写江南烟雨时微蹙的眉!

刘春写巴蜀栈道时暴起的青筋!

而自己用笔下汨罗江的大浪,掀起的千丈浪涛,正一重重打碎所有对他荆楚道解元宋楚望的质疑!

「好题目!」

宋楚望掷笔轻笑,惊飞了檐下避雨的燕子。

最痛快的科举,

莫过于能用故乡的风骨,

与大周天下十道的旷世英才——

公平一战!

此刻——

所有考舍静谧无声,上万名举子皆在飞快构思诗词文章的草稿。

考舍内,巴蜀解元刘春的笔锋已破纸三分,一股峨眉雪岭的寒气,顺着他的腕骨爬上笔尖;

考案前,荆楚解元宋楚望不停的皱眉苦思,竟折断了半截墨锭,汨罗江的怒涛在他血脉里咆哮;

矮几旁,中原道解元曹瑾突然撕去首张草稿宣纸,河洛故地的风烟在指间簌簌作响

不行!

构思还是不够好,重新写!

其馀万座考舍,中原道的考生正在书写黄河奔涌的磅礴。

荆楚才子笔下翻腾着屈子离骚的激愤。

巴蜀学子墨中蕴着剑阁崔嵬的险峻。

顾知勉奋笔疾书,他的「江南」,必须比烟雨更空灵,比春水更缠绵,比他们所有人记忆里的江南——更像江南。

「沙沙」的书写声中,顾知勉忽然听见隔壁考舍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似乎在犯愁。

太难了!

一千五百名举子写「江南」,必须大幅超越其他人才行!

顾知勉笔锋未停,嘴角却浮起一丝明悟的笑意。

这场会试。

没有侥幸,唯有——

以墨为剑,以才相搏!

明伦堂内,主考房,烛火摇曳。

主考官兵部尚书唐秀金指尖轻叩案几,茶盏中倒映的烛光被他指节震碎,化作满盏浮动的星子。

他忽然笑了,眼角皱纹里藏着三十年前那场,让他名动天下的会试记忆。

当年殿试,先帝以《论边塞》为题,

他记得——那年他不过二十有三,在考卷上泼墨挥毫,将西北风沙都写成了铁马沙场。

先帝赞许,朱笔御批「此子当为兵部储才」,这才有了他今日兵部尚书之位。

而现在.

他的目光穿透雨幕,仿佛看见江南考生考舍里那个清瘦少年身影。

江行舟此刻必定在写——

写三秋桂子如何压弯了江南画舫的檐角,写二十四桥明月怎样浸透了玉人的萧声,写那些连他这个兵部尚书都未曾细品的丶江南最柔软的骨血。

江行舟的实力,保底一篇[镇国]级的「江南」诗篇!如果再拿下几篇其它道的[鸣州丶达府]级文章,那就十拿九稳了。

「哈

赵学士以为——这一科春闱,有多少人能写出[镇国]文章?」

唐秀金嘴角一抹冷笑,瞥了一眼主监考官,翰林院资深学士赵明诚。

他知道,这翰林院赵明诚,虽然是资深清贵儒雅的学士,大族出身。实际上,背后却是中书令陈少卿的「盟友小弟」,跟洛京许多门阀世家有很深的渊源。

对寒门士子,怀有很深的敌意。

赵明诚背后的那些大势力,恐怕早已打定主意,要在这一科安插他们的自己的棋子。

世家子弟丶门阀才俊,哪一个不是被他们家族精心雕琢过的「玉器」?

但是,他唐秀金要的,是门阀世家之外,最顶尖的才俊!

这次考题真的公平吗?

看似公平,

却是他的一个阳谋!

——以他这段时间的了解,太清楚江行舟的妖孽一般的实力,不能以常理去理解。

江行舟强大的离谱,直接碾压所有考生,令人瞠目结舌!

他对江行舟这个门生是十分满意的,有心点江行舟为会元!

但是,必须让所有人都闭嘴,哑口无言!

所以,他考虑许久,出了这样一道开放式的考题,任由江行舟肆意发挥自己的实力。

如果他出偏门丶限制,反而很可能会卡到江行舟的薄弱点——所以乾脆放弃偏门,大开大合。

他就是要让江行舟——

在这最公平的战场上,

用最碾压的姿态,

赢得一场最无可争议丶无可挑剔的胜利,从而奠定江行舟在大周朝堂的青云之路!

「哼!」

主监考官赵明诚抚须的手微微一顿。

他当然听得出这话里的机锋——哪里是问「有多少人」,分明是在问「那人」。

「唐大人,老夫去巡场监考!」

他走出考房,往各座考舍溜达而去,官靴踏过青石甬道,水花溅起时映出他眼底的冷光。

——唐秀金,你当真以为这春闱科场,是你这兵部尚书的一言堂?

赵明诚恼火,手指无意识捻着腰间玉佩,那枚和田玉佩是陈中书去年所赠,此刻触手生寒。

他要去看看各考生答题的情况,监督一切。

无论如何,不能让江行舟考中会元——一旦如此,被江行舟考中,极大可能达成「大三元及第」,将会威胁到中书令陈少卿的地位。

会试考场,是唯一可以阻止江行舟的地方。

一旦到了殿试,主考官丶主监考丶主判卷,完全是陛下一手操持,亲力亲为!

旁人根本无从置喙,更别说阻止江行舟考状元!

礼部尚书韦施立,立刻朝左侍郎徐士衡使了一个眼色,侍郎徐士衡马上跟在监考官赵明诚,无声缀在五步之后,像一条蛰伏的蛇。

考场内,任何官员不能单独行动,必须不同部门的两三人同时在场——以防作弊丶诬陷。

包括监考官,也需要相互监督!

礼部一向来都要负责主持春闱的全程,虽然并非担任主考官和主监考官,但却要对考场大小事务负责,考场内不能出任何差池——否则,出了乱子,板子一定会打在礼部的身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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