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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风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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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这天下虽然大,但每一个位置都是有数的,这不是做增量,而是在存量的分配,这里面每一个都要明确是哪一方的。

也就是说,你要回答,你是谁的人!

那他赵怀安是谁的人呢?

毫无疑问,无论是在杨复光还是在田令孜那边,他都是杨家一党,没有这个,你立再多功劳都没用。

那能不能抛开朝廷这肮脏的一套,自己立起炉灶呢?可以,但风险极高,不是最后无路可走,

肯定是不选的。

赵怀安现在的实力正处在一个尴尬期,那就是保义军在天下州一级别,可以称得上最强,可它到底只是一个州,而不是藩镇。就说在南方,赵怀安极限可以拉出四千精锐,一万大别山都所兵。

这算强的吧!可光淮南节度使那边,固定兵额就是三万,更不用以其饶富,再徵召地方州兵丶县卒丶土团,十万兵都能拉得出来。

一旦赵怀安敢反,他就要被北面的忠武军丶东面的淮南军共同夹击,到时候他赵怀安算是把路给走死了。

所以,这长安必须去,这就是发展的代价。

可朝廷那边不傻的,自己在光州的所为,无论是编大别山都兵,还是控制山场,构建贸易网,

那个节度使刘邮能看不到?他会不上书给朝廷给自己上眼药?

肯定会啊!这都官场基操了。

而且他干的这些事,摆明是在发展实力,尤其还是在昔日淮西旧镇中积蓄力量,朝廷能不敏感?

可朝廷却一直当没看见,这说明什麽?说明朝廷有办法给自己来一手狠的。

其实赵怀安也多半猜到是怎麽回事,只要联系一下杨复光那边的行为,就能猜到一二了。

这杨复光每次谈到节度使的时候,言之凿凿,可却从来不说是给自己安排在哪。

那这样就明白了。

这杨复光晓得自己肯定能做节度使,但绝对回不了光州做节度使。

对朝廷来说,他们当然有理由这麽做了,不仅给自己来了个釜底抽薪,自己在大别山做的那些事情还能顺势被朝廷给接收了。

而以赵怀安对杨复光的了解,他没准还觉得这样做,是在为赵怀安好,这样才能长久。

但赵怀安能接受这个结果吗?他肯定不能接受,

自己在光州付出如此之多,光州在后续发展的战略重要性,都是其他地方替代不了的。

那怎麽办?

赵怀安以前听过一个道理,那就是解题的答案从来不在自己这一层。

因为如果自己身边能想到的,能解决的,那这事就不会成为问题。那解题的答案在哪里?在外面,也在上面。

对于目前他的难处和保义军面临的困难,他能做的不是坐在这里想,而是要去长安接触人。长安是他麻烦的来源,但同时也是解题的来源。

就说那田令孜吧,赵怀安同样能和他谈,而且能谈的地方有很多。

在别人看来,他赵怀安是谁谁谁的人,但赵怀安自己清楚,他和别人不一样,他谁的人都不是?

这些东西他谁都没说,因为这是事关自己和保义军未来的大事情。

如果这一次过不了这个坎,他赵怀安只能奔回光州做最坏的打算。

他不是不信任赵六丶张龟年他们,而是对人性最清醒的认识,就是尽量别去考验它。

今天的天气很闷,这是要下大雨的前兆,

在进入关中的十字路口上,赵怀安感受到了这份压力,而且实话实说,这压得他喘不上气,恍惚间前方山雨欲来,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轰!」

忽然一阵炸雷从远山传来,外面的喧闹声忽然就停下了,然后到处有人在大喊:

「暴雨来了,暴雨来了,快盖茅草,快!」

不断有驮夫把头在那惊慌大喊,他们驮运的这些物资,有任何的折损,他们十条命都不够赔。

而赵怀安也听到自家营地有人在大喊,那是赵六的声音:

「快快快,把马既棚的乾草都推进去,其他都不要管,把马看好。」

接着是越来越密集的雷霆,暴雨声遮盖了天地。

赵六掀开大帐,外面的水汽混着泥土一下子灌了进来。

赵六浑身湿漉漉的,对赵怀安喊道:

「大郎,那些转运吏说这种大雨是要涨水的,咱们扎营的地方太低了,要尽快将营地移动到高处啊!」

赵怀安点了点头,对赵六道:

「你让王进组织人手,咱们往山台地那边换。」

赵六点头,就要回去,忽然被赵怀安喊住了。

「赵六,后悔跟我吗?」

赵六愣了一下,回头望着赵怀安,笑了:

「大郎,在遇到你之前,别人喊我「吹丧的」,现在大夥叫我『六耶」,跟你我从来没后悔过接着赵六看着赵怀安,认真道「大郎,我不晓得你担心什麽,但我赵六永远跟在你后头!再不行,咱们再从死人堆里爬一次嘛!我还觉得咱们在山里逃难的那些日子,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赵怀安笑了,骂了一句:

「我才不乐意和你钻山呢!以后记得洗手!」

赵六张了张手,然后对赵怀安露齿一笑,接着就出去。

「回来!」

赵六再次被叫住了,然后赵怀安就走了过来,给他披了一件蓑衣,骂道:

「这雨大得厉害,让兄弟们先把战马转移,其他的就放在这了。」

赵六点了点头,裹着蓑衣再一次钻入了雨幕。

在那里,王进丶豆胖子等人正将一匹匹战马挂着稻草,拼命往不远处的台地转移。

看到这,赵怀安哈哈一笑,脱掉了衣服,只穿了件自制的平底短裤,就冲进了雨幕。

随着一阵阵马嘶声,所有保义军哈哈大笑,将衣服脱光,就这样骑着穿好雨布的战马,在暴雨中向着不远处的塬地冲去。

在那里,一批民夫正在加紧搭建着芦棚,作为保义军战马的临时马。

风雨中,歌声嘹亮:

「竹杖芒鞋轻胜马!」

「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大郎,你这好不应景,咱们不是骑着马吗?」

「闭嘴!这叫文学!」

「哈哈!」

于是,第二日,赵怀安感冒了,浑身无力,脑昏鼻子堵。

躺在新的营地内,赵怀安刚喝完一碗姜汤,正要那唉声叹气,忽然外面传来熟悉的笑声。

然后就见到赵六丶豆胖子丶张龟年笑着陪着一文士走了进来。

而其人一进来,就对裹着被子的赵怀安笑道:

「怎麽,老朋友来了,一点不高兴呢?」

赵怀安一下子就从榻上跳起,连鞋子都没穿,就跑过来抱着这人,哈哈大笑:

「老裴,你怎麽来了?来来来,坐坐坐!上茶!上好茶!」

原来此人正是高驿的掌书记裴!

一下子,赵怀安的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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