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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乌琴之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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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会议,本该是谈进攻线布局的,

北境的情报网收拢丶朗姆馀党的斩首清算,还有对某国政府高官行动的最後核批,

每一项都足以撼动整个世界的地下秩序。

於是,连一向不出席会议的琴酒都出现了。

他坐在最末位,仍是那身熟悉的黑衣与长风衣,眉眼森冷,神色孤绝。

周围的人刻意与他隔出一段距离,不是怕他,而是怕与他扯上关联後引爆某个不该碰的火线。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Boss忽然放下手中的资料,动作轻得像风吹过书页。

他抬眼看向会议桌另一端的琴酒,

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苦恼与……不该属於他的低柔:

「Gin……你到底想要什麽?」

不是质问,

也不是施压,

甚至没有往日那份驾驭一切的冰冷权威,

只有一种深沉丶压抑到骨血里的──疲惫与真切的疑惑。

你要我给什麽,你才肯原谅我?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心都在那一瞬间炸了。

整个空间忽然静得可怕。

情报官一时忘了该往哪翻页,

暗部的影卫额上骤然冷汗直流,

连贝尔摩德都从椅背上坐直了身体,眼神如临生死线。

这不再只是疑惑。

这是求和。

而说这句话的人,竟是Boss。

那个连国家元首都要秘密让道的男人,

那个一声令下能让整座城市从地图上抹去的存在,

那个曾亲手一点一点摧毁朗姆丶重构整个组织新秩序的冷君主,

此刻竟像在试图挽留一匹不肯回头的狼。

他说的不是命令,而是──请求。

所有人都屏息望向琴酒。

银狼微侧过脸,眼神依旧冷峻,瞳仁如霜刃反光。

他沉默片刻,抬眸,语气没有半分波澜:

「……没有。」

一语落地,震碎满室静寂。

不是拒绝丶不是回呛丶不是质问,

而是绝对的丶不可挽回的空洞。

彷佛在说:你给不了,因为我什麽都不要。

我连「原谅你」这种情绪,都懒得拥有了。

Boss的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

那一下轻微的声音却像是巨石砸进深湖,

溅不起水花,却让所有人的心脏瞬间绷紧。

他的眼神没变,脸色没变,声音也没变。

但第六感告诉在场每一个人──

他已经暴怒。

极致的丶无声的丶压抑到令人颤抖的暴怒。

他想锁住他,想把那匹狼拖回自己掌心里,像从前那样,拴上项圈,拉回身边。

不是出於羞辱,不是出於权力,而是来自一种几近病态的「我不要你走」。

可他克制了。

表面上一丝裂痕都没有,

而那份克制,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像被封死──

谁敢说话?

谁敢移动?

就连最资深的情报官都低下头,笔停在空白处,不敢再写下一个字。

文件上反射的冷光,照得每个人额角都是一层细汗。

而琴酒,彷佛根本没察觉这场几乎能吞噬整座地下王国的危机,

只是淡淡往椅背一靠,眼神穿过Boss,看向远处的墙。

他的冷淡,不是刻意挑衅,

却比任何一句狠话更叫Boss恨不得此刻就──

……

但他什麽都没做。

只是一字一句,继续将会议流程讲完。

就像什麽都没发生。

可没人敢再呼吸。

而贝尔摩德低下头时,指节死死抓着会议资料,

眼神里却浮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惶恐:

——这不是琴酒输了,也不是Boss退让了,

这是他们两个都将彼此逼进了死局。

那声「Gin……你到底想要什麽?」像一枚钉子,把所有人心口钉死在这场无解的空气里。

琴酒的那句「没有」则成了压塌这片死寂的最後一根骨针。

所有人都知道,Boss在暴怒。

但偏偏,他还在压着那股怒意。

他没有翻桌,没有砸椅,没有对琴酒动手,

他只是坐在那里,眼神静得像把刀正被磨在心头。

然而压抑得太久的恐惧,就像水泡里的脓,总有胆小又自以为忠诚的人想要戳破。

那是个头发已花白丶却还自诩深得Boss信任的情报审核官,

他刚刚亲眼看着Boss带着疑惑求和,又在一秒间暴怒而不发,

那股让人几近疯狂的压迫感像是把他逼到了崩溃边缘。

他太害怕了。

怕Boss真的失控,把整个会议室当场血洗,怕自己也成为那场怒火下的一具死尸。

所以在会议继续到一半,Boss微垂着眼丶手指翻着下一页机密名单的间隙,

他突然鬼使神差地,声音带着微颤:

「Bo……」

他只说出一个字,

一只带着暗香的手就像攫住一条毒蛇般猛地扣住了他嘴。

贝尔摩德。

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腕上还留着琴酒刚刚摔门时沾来的灰尘。

她贴近那名老情报官的耳畔,语气轻得几不可闻,却带着凌厉到足以断喉的杀意:

「……闭嘴。」

那情报官被死死摀着嘴,瞪大的眼里血丝一瞬间暴起,却一句多馀的字都再发不出来。

而这一幕,落在所有人眼里,叫他们的背脊一瞬冷到发麻。

因为没人敢相信——

差一点,真的差一点,他们就要被这个吓破胆的老家伙一嗓子拖进深渊。

旁边的情报次官不动声色地挪开了椅子,

背後冷汗一层层渗进衬衣,却还是死命摀住自己心跳的声音,生怕被Boss听见。

暗部的影卫僵得像石像,指尖握着的录音笔几乎被捏碎。

就连平日最心狠的财务长都心有馀悸地轻咬舌尖,硬生生让那一声「呼」吞了回去。

没人敢看Boss,

更没人敢看贝尔摩德,

他们只敢在视线最边角看到那只雪白的手还死死扣在情报官的嘴上,

像是在用最後的理智把全场从地狱门口硬生生扯回来。

而贝尔摩德眼尾的睫毛轻颤,

她感觉得到——那名情报官在她掌心里抖得像条濒死的鱼。

可她什麽都没说,只是轻轻勾唇,露出一抹看似温婉的笑,

那笑容里却全是逼迫与警告:

「想死,也别把我们拖下去陪葬。」

幸好,

Boss正低着头,眉眼隐在文件阴影里,像是在思索什麽更深层的局。

他没有抬眼。

没有看见那一瞬间,会议桌这端差点炸出一个天大的死罪。

可就算如此,整个会议室里的人,呼吸都像是被攥住了喉咙。

心口翻滚着同一个念头:

幸好……还好他没听见。

否则,这张桌子上,今天一个都走不出这扇门。

远处,琴酒靠在椅背,

目光扫过那双还在颤的手指,冷冷瞥了一眼,便将视线移开。

对他而言,这群人的恐惧不值一提。

唯一值一提的,是坐在首位那个一声不吭的男人。

因为没有人比琴酒更清楚,

这份沉默里,藏着一头野兽的獠牙。

而那獠牙要咬下谁的喉咙,

谁都逃不掉。

会议室里的空气,已经不是凝重可以形容了。

那是死寂,是从骨缝里渗出的冷,是连呼吸都仿佛会割破气管的压迫。

琴酒说出那句「没有」之後,一切便进入了一场难以言说的冰封。

他语气淡淡丶声线平直,无甚情绪,彷佛说的不是断绝,而是报一串座标。

可坐在主位的那个男人,眼睫低垂丶指尖落在资料页上,却再没翻下一页。

静了五秒,Boss才缓缓抬头,眼神依旧清明,语气也未变:

「继续,报告下一项。」

那名情报官几乎是抖着手站起来,

原本排练过数次的语句,此刻却像是卡在喉头的刀刃,

每说一个字,背上就冒一层冷汗,汗水顺着脊椎滑进腰线,冰凉刺骨。

他才刚念到一半丶说到「新兴武装情报交换计画」,

还没来得及开口细述布点名单,只听见主位那人低声道:

「……我倦了。」

一句话轻轻落地,如针落冰面。

然後,是他顿了一下,补了第二句:

「今天就到这,散会。」

语气依旧平和,听不出怒,也无杀,

但整个会议桌边的人却像瞬间跌入冰湖。

没人真以为那是疲倦。

所有人的心脏都在疯狂撞击胸口──那不是「倦」,

是怒火在快要烧穿他自己的皮肤了。

散会命令一出,没人敢动。

直到Boss合上文件的那一声「啪」,

那声轻响像是从远方开来的一枪,

众人才如梦初醒地立刻起身丶弯腰丶退席──

动作快得像有人在身後按了扳机。

贝尔摩德走在最後,头微垂,瞳孔微缩,她能感受到──

Boss周身的气息已不再压抑,而是泄露了。

像是盛夏倾盆前的压云。

杀气自他袖间丶指缝丶脚下的影子里流出来,无声无形,却逼得整个空调系统都失效般地冰冷。

一名影卫走出门时指尖还在发抖,额角冷汗未乾,小声喃喃:

「……天气是不是变了?」

身旁人脸色惨白,低声道:

「不是天气,是他……他快忍不住了……」

走廊外,会议室的大门重重关上。

门里那个男人仍坐着,指尖落在资料夹上,静静地,一动不动。

他没有摔桌。

没有咆哮。

没有质问琴酒为什麽说出那句「没有」。

可他整个人像是一把刀被活生生压弯。

那份克制,反而更令人颤栗。

连他最信任的贴身影卫,此刻都选择了避退。

没人敢留在这个空间里——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他一个呼吸没控制住,这座会议室将变成尸场。

而远方琴酒走出总部时,风从走廊尽头灌进来,

他拉了拉风衣领口,低头点燃一根烟。

烟灰落地时,银狼的眼神平静无波,

可那根烟烧完之际,身後那座地下王国的心脏,已降了五度不止。

---

那扇合上的会议室重门,金属冷冷锁住了Boss背影,也隔开了满厅的恐惧。

所有人还未散尽,脚步才刚跨到走廊,

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极轻丶极轻的轻笑。

无波,无情绪。

却像一块石子丢进了封死的棺材里,砸开了早已溃烂的尸水。

下一瞬,

「咚」——

是桌子翻倒的声音。

「咔嚓——!」

是椅背在墙角被撞得断成两截。

还有玻璃杯碎裂丶资料档案散落丶文件盒被脚跟踩碎的声音,

连锁的丶急促的,像一场无声的审判。

没有一句咆哮,没有半句怨,

整个人就像一头从牢笼里挣断锁链的野兽,

徒手撕碎自己筑起的王座。

而门外,几个还没走远的高层——

一位情报头子丶两个重要的财务干员,

才刚愣神望向门板,就觉得有什麽黏稠得如血的杀意渗了出来。

那不是风,

是无声的杀。

如同冰水瞬间灌进脊骨,

他们的膝盖几乎在一瞬间失了力,连退後都做不到。

有人喉咙里挤出一声「帮我——」,

却哑得像掐断的鸟鸣。

他们慌乱地看向不远处的贝尔摩德。

那女人正站在稍远处,指尖还留着刚才在会议室里护下那名情报官时沾上的纸边碎屑。

她第一眼看向门板,瞳孔猛地收缩。

「……可恶……」

贝尔摩德立刻踩着高跟鞋走回去,几乎没时间安抚,

只是抬手,冷声低斥:

「别看!低头!闭嘴!」

杀意如潮,她一接近就感觉到了那股几乎能撕开人五脏六腑的压迫,

那不只是威吓,是真真切切丶

若是这门一开,这几个人就会连叫都来不及叫,血会溅到她脸上的那种危险。

那几个人瘫在墙边,喉咙像被死死攥着,根本连转身都做不到。

贝尔摩德深吸口气,低声在他们耳边嘶哑道:

「看着我——不要回头!眼睛只看着我!」

然後她强硬地抓住离门最近的那个情报头子的领子,

用几乎扯断人肩胛的力气把他往走廊深处拖。

那人指尖抓着墙,脸色死白,几乎想反抗,

可下一秒,他看到门缝下影子一晃,

杀意像锋刃在地面上割开,他的指节立刻松开了。

另一边,财务干部腿软得发颤,整个人像一袋被渗了水的旧布,根本站不起来。

贝尔摩德只能咬牙,先将情报头子往後推到柱子後,

又弯腰一把扣住财务的後领,近乎拖拽地拉着走。

鞋跟在光洁的地面上与大理石摩擦,发出清晰刺耳的声音,

每一寸响动都像惊扰笼里那头怒狮,

她额边冷汗顺着鬓发滑落,却连看都不敢擦。

好不容易将那几个人拽到安全距离,

贝尔摩德才松手,

那几个男人瘫在冰冷的地砖上,喉咙里都是细碎的哽咽声,

像是从死线上捡回来的蠕虫。

而她只是深吸一口气,侧耳听着那扇金属门里,

玻璃破裂丶木材断裂的声响还在继续,

却没有半点人声。

那意味着什麽,她心里最清楚——

他还在压。

还没把愤怒喷洒到活人身上。

贝尔摩德收回视线,瞥一眼那几张吓得如死灰的脸,

唇边浮出一抹无奈的笑:

「……记住,想活命,以後离他远点。

……或者,别再多嘴。」

而金属门後,杀意仍如血般渗透,

像是一场暴雨还未尽兴,

谁都知道——等门再开的那一刻,

Boss与那条独狼的局,将不再只是血腥,更是无解的囚。

那扇会议室的门,被一声轻笑与满地碎裂声吞没後,谁都不敢再靠近。

自那夜起,地下组织里流传的,不只是「Boss发怒」这种不足以形容的传说,

更是接下来短短数日里,Boss亲自下场审讯的疯狂与残忍。

那是一种毫无徵兆的收网。

他甚至没特别吩咐影卫们把人绑进审讯室——

而是自己走进阴湿的暗室里,换下那套西装衬衫,袖口一卷,手腕骨节在冷光灯下宛如白色的刃。

据暗部里偷偷流传的情报:

那场针对潜伏在北线的内奸审讯时,Boss没有动用任何新式器械,

他只拿出了一叠资料——上头印着一行行细密的法条: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丶《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丶《公安部审讯守则》……

可笑的是,那些在法律意义上本该保护人的条文,到了Boss手里,成了撕碎血肉丶掏空意志的手段。

他一条一条地念,没有加一句威胁,

只是冷静地指着那些条款里的「刑讯逼供严禁」「不得施以酷刑」「不得使供述人精神崩溃」。

字字句句,本该是保障底线的法律文字,

却在他指尖一翻,就成了反向推演的脚本。

每一项「不得」,他就亲自让那「不得」成为了「必然」。

有情报官亲眼看见,

那名死士嘴里还咬着铁块,防止咬舌自尽,

但到最後,硬是被Boss一句话都没问完,活生生吓得心脏骤停。

无血,无肉,无撕扯。

只有不断翻阅那本被血溅湿了页角的法律书。

他用中国历史上最残酷丶最繁琐丶最精准的各地拷刑配方:

杖刑丶刮刑丶水刑丶膝盖封血丶竹签穿甲……

一项一项拆开,

再一项一项挑选丶改造丶拼接。

他甚至笑着解释,如何在「不留下外伤」的情况下,把一个人的神经线割得像废絮。

那笑容里没有恨意,没有快意,

只有对一切细节的严苛。

组织里流言四起:

「Boss在用这些人发泄。」

发泄什麽?

谁都知道。

一场他唯一想留住的东西,却用尽手段也得不到,於是他的爱只能转化为一场连自己都不肯放过的酷刑。

有人不信邪,想偷看结果。

只隔着一道防弹玻璃,探头瞧了半眼,

下一秒整个人呕到瘫在墙角,

说那里没有血光,却比血光更像炼狱。

而Boss每次走出审讯室,袖口乾净丶领口整齐,

可那股从骨髓里渗出的冷冽与一丝未散的血腥味,

仍旧让人连路都不敢挡。

银狼避开了他的眼,

那些该死的虫子,连反抗都不敢了。

只剩他自己,把愤怒反覆拆解,

把想要囚住琴酒的执念,活生生拿来拆断别人的骨头。

可唯一想拥有的,仍旧是「没有」。

那场审讯之後,

有人原以为 Boss 只是要用几具血肉尸骨宣泄他的恨,

可谁能料到,那不过是前奏。

很快,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匹银狼冷冷留下一句「没有」後,

Boss这个活生生的暴君,

如何把这份被拒绝的执念生生烧成了一张吞噬大地的地图。

---

最先死绝的,是日本境内的叛徒与暗线。

整个国内地下圈像是被开肠剖肚,

那些被朗姆或其他高层藏起的馀孽,

就算逃进最繁华的歌舞伎町後巷,

就算躲进道上大佬的金库地堡里,

只要那双金色与墨色交错的眸子一扫过,

谁都没能撑过一夜。

活口不留,

求饶无效。

传言连一位知名的大企业後台都被连根拔起,

整栋大楼一夜里成废墟,

连财报都还未来得及结算,血迹还在电梯门缝里流了半天。

---

可这还不够。

一国之内,再无人可杀。

Boss坐在那张覆满血线图的会议桌前,

指节轻敲着边角,唇边甚至带了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向外走。」

他说。

一句话,像撕裂夜空的刀锋。

---

於是最先迎来恶梦的是近海的走私港。

他放出那群影卫与暗部去啃噬那些还妄图捞一笔横财的地头蛇,

对外明面上是一场「组织内斗後的洗牌」,

可谁都知道——

那是 Boss 亲手把日本地下的触手,一寸寸延伸向整个东亚。

任何反抗?

哪怕一句质疑都没有机会说完。

这次他没有费心去谈判丶收买丶威胁。

情报先到,刀子就跟上,

而後是血。

白道噤声,

黑道人心惶惶,

就连卧底多年丶根植各国情报网的潜伏者都开始自动断线,

因为他们知道,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不被那双眸子盯上。

---

世界各国开始注意到这片从日本向外蔓延的血潮。

FBI 和 CIA 的行动组连夜召开会议,

外交官们在国际新闻前捏着手中资料,

看着一个又一个小国港口丶地下走私中心丶佣兵补给点无声灭迹。

再小的黑市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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